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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母亲河,不管前面是否有路,她也要挣扎出来,下游有那么多土地需要灌溉,下流有那么多生灵需要滋养,她不管前面谁在阻挡,她就是要用力前行,即使用完最后的力量。
我们四个人,手拉着手,谁也没有说话,当然,即使谁说话,也听不见,哪怕是在耳边。我们只是在震天的叫声中,听到大地反馈回来的力量,脚下仿佛在颤抖,彩虹在上方显现,这真实和虚幻相映的时刻,我们把语言忘了。
这里不需要你呆多久,只要在这里站一分钟,不需要你赞美和歌颂,只要在这里沾染一点浪花。平时所有的情感都会显得浅薄,平时所有的骄傲都会显得可笑。
我们一路走来,语言越来越少,是臣服于黄土的厚度吗?还是臣服于黄河的力量?
吃了个饭店,终于要起程了,下一站向延安。
直到再也看不到黄河,车子又开到了塬上,语言才生动起来。
这回不是最爱显摆知识的小也,这回是张思远。
“我比较熟悉的是长江,那是巨大而平静的河流,有时清有时黄,码头林立、轮船来往,没觉得有多大的力量。今天到了黄河,在壶口这个地方,才感觉水有多猛,河有多黄!”
“瞧把你能的,做诗啊?”高妍问到。
“是吗?”张思远没意识到。
“你不觉得,刚才你说的话是押韵的吗?”小池问到。
“没意识到,真的吗?”思远自己也感到吃惊“我啥时成了诗人?”
“每个到这里的中国人”我停顿了一下,大声说到:“都会成为诗人!”
“不会作诗,也会欣赏!”小池的补充,让我的话显得比较准确了。
小池回过头,对后座说到:“是吧,妍子?你也会欣赏了?”
“欣赏你个头!把你头发扎起来,都飘到我脸上了。”高妍笑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我不由得诵读起李白的那首著名的诗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思远和小池也跟着齐声背了起来,一直到最后“五花马、千斤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大家都停了下来,当高妍愣住了,问到:“怎么不背了?”
我笑到:“该你了”。
高妍回过神来,背诵出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
大家欢呼雀跃,高妍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路上,我问小池:“这一路来,金锁关不说话,峤山不说话,黄土地不说话,你都在说话。为什么到了壶口瀑布,它说话了,你却不开口了呢?”
小池想了想,说到:“在母亲面前,还需要你说吗?”
我觉得,她的回答部分正确,但也许还有另外的理由。我说到:“也许,任何人的声音都比不上它,在自然的力量面前,语言充满了无力感。”
“也许吧”,她也沉默了好一会。
车子向北走着,渐渐地看见窑洞了,尤其是在沟里的时候,玉米青绿,甚至可以看到它彩色的穗须,半坡窑洞,有时可以看见纸糊的窗棂。
有几只羊,散在沟底,有一些风,摇动着禾苗。
我本来在努力回忆史铁生小说《那山那人那狗》所描写的延安农村场面,“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延安的小米把我养大”贺敬之的诗,却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有一个问题出来了,问小池到:“延安,你印象最深的东西是什么?”
她没有说红军,没说信天游,没说贺敬之,她说了一个古代人的名字,这是我没想到的。
“范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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