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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丞浑然不知,自己早已落入美人计,正看着眼前娇弱的小女人自责不已。
平日里褚杏林用这招时,他都没有这么心软过。
“妾身未曾埋怨夫君,也深知夫君的不易。”
姜梒抽泣着,说:“夫君乃府中的独苗,自小勤奋好学,丝毫不夸张的说,头悬梁锥刺股也只是常用的法子。”
“母亲那日还与我说起,说夫君日日天不亮便起身习武,三九寒天更是光着膀子也要苦练,更甭提大雪纷飞时了,便是一刻都不曾懈怠!”
“妾身是不忿,夫君都已如此出类拔萃了,怎么公爹还动不动斥责。到底是何事能漏夜而去,久久不归!”
姜梒如泣如诉,茯苓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都不知是该下去,还是继续杵着。
“夫人不知,父亲是埋怨我弄丢了堂叔——”
声音戛然而止,褚丞立刻回过神来,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姜梒。
姜梒拿帕子擦了泪,泰然自若的说:“丢了,找一找不就好了,何必发火!”
“不好找,生死难料。”
褚丞继续盯着她,可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怜爱之情。
“若生,那总归能找到。若死,恐怕也就不必再找了。这道理我这后院妇人都明白,公爹如何不懂!”她眸中又落下一颗泪来,啪嗒落在桌上。
随后委屈道:“不过是拿夫君散火气!”
褚丞面容冷清,声音不悦,“慎言!”
姜梒赌气状将帕子往桌上一丢,转头对茯苓说:“气饱了不吃了,收了吧!”
茯苓得释放,手脚麻利的唤来门外的丫鬟,一齐将残羹冷炙尽数收走。
褚丞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姜梒可能也只是关心他罢了,毕竟两人现在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缓声安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安寝吧!”
姜梒隐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捏紧,轻咬着唇点了点头。
洗漱过后,两人一齐躺在床上,共盖一床被子,姜梒有些焦虑不安,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
既害怕,又期待。
可褚丞一靠近她,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法庆寺的不速之客,心中的恐惧再难压抑,本能地往后躲。
褚丞看出她的不情愿,也不强迫,只觉得有些扫兴。
黑暗里两人躺的板板正正,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再未出声。
姜梒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时不时梦见以前的场景,到最后总是梦见褚丞将她族人杀尽,尸体遍布血流成河的景象。
她一次次从黑夜里惊醒,再迷糊地睡去。一遍遍重复,一遍遍经历那惨绝人寰的半生。
这一夜,累极了。
她也迷茫极了,族人的性命不得不顾,更也不该被当做选择的一项来看。
陆英是真实存在的,雍州褚巽芳富甲一方,褚丞若想屯兵,岂不轻而易举。
尤其,离雍州城不远的一处平原,盛产粮食,更具优势。
褚丞晨起时,姜梒已经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望着帐顶发呆许久。
他也诧异姜梒如此糟糕的脸色,只以为她是因为昨晚没能成功圆房才这样。
只能随口安慰,“那种事急不得,你且放轻松一些,我们总归能水到渠成。”
姜梒倒也懒得同他解释,只能勉强的笑一笑,以示感恩。
褚丞走时还是很满意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张牙舞爪的姜梒也能因为他的恩宠,忧思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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