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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继安忙急道:“父亲三思!珠珠是吃欣娘的奶长大的,她最是重情重义,为了欣娘之死,伤怀悲痛,更是缠绵病榻。
因此,我让明桢买了副薄棺材收敛了,又让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埋了,挨着我们家的庄子,方便珠珠哪日记起她来,好去祭拜。父亲万万不可伤了珠珠的心,回头知道您将欣娘挫骨扬灰,怕能哭死。”
老国公疾言厉色道:“你是忘了我方才在堂上说的话了?欣娘这等歹毒又爱出阴招的贱婢,岂能让她一直埋在我们家地头,不是坏了我们家的风水?这一个多月,府里出了多少事了,无论是不是她的冤魂作妖,先挫骨扬灰了再看!”
施继安闻言,一缩脖子,心里也犯嘀咕。
扎小人什么的,确实叫人后背发凉。
老国公坐入太师椅,看着小儿子冷笑:“我知道你想什么,你对不住施窈娘俩,知道她们恨你,这辈子都不得原谅你。
你是个没用的丈夫,挽不回妻子的心,便将罪过全推到施窈娘俩头上,又自知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因此恨不得她们娘俩死了干净,好掩盖你的软弱无能。”
施继安腿一软,脸色发白,喃喃道:“我没有,我没那么想……”
“没那么想?没那么想,那欣娘扎小人,怎不见你为你闺女出头?你还给她买棺材,还给她找个好坟头……”老国公狠狠一拍桌子,虎目一瞪,“你是欣娘的爹?”
施继安噗通一声跪下,垂下头,吓得不敢吭声。
老国公浑浊的双目透射出犀利冰冷的寒光:“我要将欣娘挫骨扬灰,你为何拦着?你有什么理由拦着?还不是心里想,兴风作浪的,或许就是你那没养过一天的女儿。
你自己瞧瞧,是欣娘像个恶鬼,还是你那活生生的女儿像个恶鬼!她要是个恶鬼,你只怕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求她饶命,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阻止欣娘挫骨扬灰!”
一通话说得施继安直落泪,他仰起头道:“父亲勿怒,儿这就去将欣娘挫骨扬灰!”
“怎么又答应了呢?”老国公讥笑,“是不是下回府里再出事,便怪不到挫骨扬灰的欣娘头上,你便有正当理由说是施窈作妖?”
这话戳中施继安阴暗又隐晦的小心思,他磕了头,嘴硬道:“父亲如此想我,儿无地自容。儿万万不敢作此念头,到底她是我亲生的,虎毒不食子。”
“说得好!虎毒不食子,我帮你记住你这句话。”老国公咄咄责问,“你倒是告诉我,施窈出入皆有婢仆随从,就连睡觉都有丫鬟从旁守夜,她是怎么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作妖的?”
施继安抬起袖子抹泪,痛哭道:“父亲饶了儿子吧,儿子再不敢生旁的心。”
老国公铁青的脸色缓了缓,却是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珠珠是长房的女儿,长房的人恐施窈分宠,我尚能理解两分。
而你们三房蹿上蹿下,亲骨肉,亲女儿,亲妹妹,也能朝死里害,你们可真令人寒心,令人恐惧!”
原来他们背地里做的手脚,父亲看在眼里,心里有数。施继安更是无地自容,除了抹泪,一句辩驳不出来。
老国公见不得他只会哭嚎的无能样子,摆摆手:“施窈是施家血脉,你想治死她,在我这儿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谁想她死,我都不可能答应,你母亲也不得答应。明年或后年,她就嫁出去了,你少动她的歪心思。滚吧!”
施继安磕了个头,连滚带爬,踉踉跄跄滚出书房。
门外候着的长随见状,面无异色,上来两个人拉他去梳洗——这副狼狈样子可不好叫外人瞧见,毕竟也是做祖父的人了。
老国公独自坐了片刻,长随推门进来问:“老太爷,可要摆早饭?”
“摆。”
他起身去暖阁。
下人们便拎食盒进来,小碟子小碗儿小蒸笼摆了满满一桌。
摆好了饭,下人们垂手肃立,屏气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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