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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则帮,说谢字就见外了。”
众人客套了两句,便扛着农具陆续散了。
二牛桂花两口子过来安抚了杨氏母女几句,也下地干活去了。
等到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杨氏这才像虚脱了一般,差点瘫倒在地。
二丫和三丫这才敢从屋里跑出来,一左一右扶住了杨氏,“娘。”
“二丫三丫,你们扶娘进屋歇会儿。”谢悠然道,“我去灶房弄点吃的。”
“先别忙着弄吃的,”杨氏摆摆手,道:“二丫,你带妹妹在外面玩,大丫,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要问你。”
谢悠然知道杨氏要问她什么,但她并不慌张,腹里已然有了应对之词。
杨氏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她便搀着妇人一起进了屋。
杨氏和渣爹住的这间屋子,跟她们三姐妹的一样,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只有墙角有一个断了脚用土砖块垫着的褪了色的衣柜,左边的一扇柜门已经坏了,耷拉着快要掉下来了。屋子中央放着一张豁了角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和两个缺了口的土陶碗。唯一的一把椅子看上去破旧不堪,似乎一坐下来就能让椅子解体。靠墙角有一张木板床,下面铺着稻草,上面是一张破旧的草席。
屋子低矮破旧,茅草铺就的屋顶,有几个地方甚至还裂开了缝隙。如果是冬天,一定会有呼呼的冷风吹灌进来。黄泥糊就的墙壁已经开裂,角落里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地面是潮湿的泥土,坑洼不平,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因为肚子大了,起夜不方便,杨氏便将夜壶放在床底下。
此刻,发霉的空气混合着夜壶里的尿骚味,让谢悠然的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要作呕。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家。
杨氏早已习惯了这屋子里的味儿,她在床沿坐下来,看着谢悠然,脸色有些不好看,“大丫,你老实告诉我,那八百文,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悠然垂着手站在她面前,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跟以前的大丫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只是那眼角流转的慧黠之光,却是从前的大丫所没有的。
“娘,我没有骗你,钱真的是两个舅舅借给我的。”她一本正经地道。
杨氏摇了摇头,道:“我的娘家,我知道。自打你爹爹把家里的田地都输掉之后,他们便跟咱家断了来往。我自己的男人不争气,我不怪他们。可这些年,不管咱过得怎么样,他们都没有来瞧过咱们,更加不可能借钱给咱们,别说八百文了,就是八文都不可能。你这话,糊弄一下王癞子还行,可娘心里清楚,你在骗娘。”
谢悠然眼珠子一转,道:“娘,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把实情跟外祖父说了,一开始舅舅们是不愿意借的,是外祖父发了话。外祖父说,虽然他对爹爹有意见,但我毕竟是他的亲外孙女,实在不忍心我被王癞子那种人祸害了,所以才让舅舅们拿钱给我的。外祖父还说了,这钱不急着让咱们还,等以后咱们手头宽裕了再说。”
“真的吗?”杨氏虽然这么问,但其实心里已有点信了。
父亲以前对自己家不赖,刚成亲那会也帮衬过家里不少,只是后来保顺太不争气,父亲失望了,才不管的。
谢悠然眼见杨氏已有了八分相信,便信誓旦旦地道:“娘,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钱真的是外祖让舅舅给我的。”为了增加信任度,她又扶着杨氏的手臂撒娇:“娘你看,我连夜走了四十里地,鞋底都磨破了呢。”
说着,她故意伸出磨穿了洞的鞋底,给杨氏看,脸上还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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