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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等了片刻,便将那把剑往下面冰层里一插,却宛如刀切豆腐一般轻松没入。
很显然,这个小娘是个修行离火真气的高手,而且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奇经高手。
这么一对母女的存在,恐怕才是这群人能活到眼下的最大保障。
那边开了冰层,打了水草,窦小娘又带回了猎物,今日自然又能熬过去,但窦小娘与那曹大姐,忙完了好一场后,一直到午前才终于有机会在外围芦苇荡旁私下相对开了口。
“快没盐了。”
曹大姐,也就是窦夫人、窦立德的续弦、曹晨的妹妹,看着眼前小娘正色言道,却宛若交代公事一般。
“我出去一趟。”窦小娘,也就是窦立德之前因为造反而灭门事件中唯一存下的血亲了,也只淡淡应声。
很明显,但也很容易理解,这对理论上母女之间是抱有一丝淡淡疏离的,毕竟两人成为所谓母女也不过一年多。
而且,从角色分工来说,她们二人与其说是母女,倒不如说是这支老弱病残队伍的合作领导者。
“是这样的,”曹夫人犹豫了一下,继续言道:“我想了想,不能这么下去了,已经死了二三十个人了,咱们不说山穷水尽也差不多了,若是再这么冷下去,或者忽然来一场大雪,根本撑不住……”
“我去周边城寨里打听一下我爹的下落。”
窦小娘明显被生活逼得早熟,立即开口。
“打听不到,也要劫个大户,弄点正经粮食和冬衣来放在以往,曹夫人肯定是要拿暴露据点为名阻止对方去做打劫事宜的,但这次意外的没有吭声。
…。说到底,她们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就这样,窦小娘当日下午便辞别众人,匆匆离开据点,往外围而去。
最先当然是往最近的漳南,当晚便很轻松便取了一些粗盐,但却没在民间打听到父亲消息,只还是当日传言,说义军在东南面打了胜仗,而且窦立德的悬赏又增加了,但下面老百姓活着都很难,谁又有心思去打听窦立德在其中具体扮演了什么角色,如今又在哪里?
这时候,窦小娘便有些纠结,她本有心去冒险劫持个县令县丞县尉之类,来问问具体情况,但一想到高鸡泊的境况,和那位之前当过郁县县令的郡君在对盗匪上的决绝,却也晓得,一旦做下此事必然引来官府大举报复,怕是要没得好下场,便又有些气馁。
何况,此时应该以取得粮食冬衣救助高鸡泊里的人为上。
然而,便是转向此意,她也有些沮丧,因为劫掠在漳南县城内同样风险巨大……窦立德在高鸡泊造反了快两年,漳南又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啊?包括她窦小娘的本事名号怕是也都人尽皆知。更要命的是,在城里劫掠,若是官家把门一封,派来的郡卒一围,她一个人怎么把货运出去啊?
想了许久,到底是决定出城去,顺着官道向南,往隔壁平原郡方向走,她倒不是准备去平原劫掠,而是说,前面官道有个十字路口,
是一条重要商路,乃是准备看看路上有没有大户人家车队,好做打劫……最好能劫个外地人的车外加牲畜,直接赶入高鸡泊。
想到便去做,在城里熬了一宿,翌日一早,窦小娘背着半袋子粗盐轻松出了城,本欲在路上先寻个骡子之类的,但走了几个村庄,全都破败不堪,少有的牲畜都被主人家当成宝贝供养
,委实不忍下手,便干脆自家负着几十斤盐巴,挂着一把军剑步行向前。
你还别说,上午时分,上了官道,在十字路口徘徊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遇到车队了,但却不敢劫掠——那是清河崔氏的车队,浩浩荡荡三四十辆车,且不说里面必然有文修的崔氏高手压阵,也不说必然藏在车里的钢弩,只是外围的五六十骑就够让人无力的了。
这种情况,不躲着都算好的了。
于是窦小娘绕开这个商队,继续东西南三个岔道间往来查询,然后忽然便在东面长河向那边路上看到一个合适的下手对象——四五辆车,七八骑,几个车夫,两个老都管,挂的旗子应该是长乐冯氏的车队。
所谓哪哪儿都合适。
不过窦小娘情知打劫也要耗费力气,便先转回,藏入十字路口道旁,用真气在芦苇荡旁引了火,将从城里偷来的一个炊饼烤了,喝了些烧化开的水,然后趁势取了草木灰抹了一脸,这才拎着一袋盐巴,往十字路口道旁一坐,静待车来。
…。临到下午,远远烟尘微起,窦小娘果然等到车队自东面慢慢过来。
车队人不是傻子,但一骑先至,看到是一个脸上抹了锅灰的小娘,衣着单薄,只坐在道旁避风,便直接折回。
坦诚说,这让窦小娘有些动摇,因为对方居然没有言语调戏或者下来占便宜,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片刻后,车队到达,想到高鸡泊里的那些人,窦小娘到底是叹了口气,拎着一把剑突兀转到路上,然后抬剑相对,却又言语清脆:
“长乐冯氏的人听着,江湖救急,留下一辆车、一匹马,堆上干粮与冬衣,便放你们走,将来我曹大姐发达了,再还给你们。”
车队戛然而止,一众护卫面面相髻,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不由轰然大笑起来。唯独一头一尾两个老都管模样的人各自在拢手来看,面色不佳。
见此形状,窦小娘也跟着笑了起来,便欲施展真气,吓吓这些人。
但也就是此时,那车尾过来的老都管忽然踱步过来,引得骑士们纷纷噤声,转而围绕护卫,随即,此人便在骑士们的护卫下拢手皱眉来问:
“你这小娘……如何光天化日便要出来打劫?”
“你这老头白活这么大岁数。”窦小娘见状,一时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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