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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东境是产马的,登州的马甚至很有名声,不然也不至于有程大郎开局的那几百骑了,所以,掌握东境八郡的黜龙军当然不缺马。
只不过,东境的地理环境和经济模式使得马匹资源基本上是散落在民间的,而且优劣不一,这使得大多数军中马匹都是后勤驮马,也使得优质战马难以集中……当然,还有张行和几位头领以及帮内精英们刚刚几乎说出口的那个因素,也就是强大的山头主义阻挠……所以,黜龙军的骑兵根本无法集中使用,骑兵建制也一般是附着在大头领山头下的小股存在。
使用方式和规模,也跟之前程大郎那几百骑相差无几。
如徐世英那里,便是百余甲骑亲卫,然后属下郭敬恪手上则有五百轻骑(实际上,张行心知肚明,这厮这两年从河北不断私下买马,在卫南他父亲那里还藏着数百骑);单通海那里类似,但没有集中使用,基本上自己跟夏侯宁远、梁嘉定每人两三百,兼具近卫和斥候作用;张行这里则一直很寒碜,不然也不至于有百骑白衣骑士的说法了,真要是有数千甲骑,何必白衣冲阵?而等击破登州后获得战马、军械,倒是摆脱了之前那种尴尬场景,可也同样只是两百甲骑,六百轻骑的规制,后者平时分散在各部中充当斥候,这次算是第一次集中使用,乃是交到了王雄诞手里。
这么一算,王雄诞和郭敬恪两者相加,其实近乎千骑,也难怪他们执行封锁消息任务的效果极佳。
好学且素来运气不错的韩二郎无可奈何,也似乎属于理所当然。
甚至,这就是张行为什么要来河北的另一个角度……借着之前统一八郡的威势,连哄带吓带诱的把一半的头领、修行者精锐、军队、军械、粮食给带到了河北,接下来面对着新的地界、新的敌人,前后无依的这些东境豪杰只能依照惯性传统,顺着军中阶级和帮内权威将一切交给这位首领来处置。
之前不舍得给的东西,现在不给不行;之前给了就不乐意的东西,现在好像不给也高兴不起来。
而只要张行顺着最优解,或者只是比他们分散使用效率高一点的方式来使用这些资源,争取到胜利,稳住地盘,就可以在新的天地里锁住原本似乎无解的强大山头,干干净净的开始一切。
有点像是对外转移矛盾,也有点像是刻意逃避,但真的很有用……古往今来,迁都、远征,类似破解内部矛盾的成败实例数不胜数。
其实,事情到了眼下,尤其是那场决议后,很多人都已经回过味来,隐约察觉到了张行的心思,雄伯南的表达就是其中之一。
但正如之前很多人认为那是李枢的阳谋一样,现在有些人也只能心里感慨这是张行的阳谋。
不说别的,只说这个矛盾的两端,也就是张行和那些东境本土豪强出身的头领们之间,其实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张行没有勇气,也不敢在这个敌我环境下,于东境内部解决这个问题,其他人就敢了吗?
他们不怕张行吗?不怕朝廷来剿吗?不怕淮右盟乘势而起吗?
谁都知道,假如要留在东境那里,留在这些头领的家族所在地那里解决这个矛盾,肯定是需要动刀枪、要流血,甚至要内战的。
这两年间,外面人都说,黜龙帮得了天时地利人和,很多人都一跃而起,先得地气,有化龙之态。
但无论是内还是外,所有人也都知道,这其中,跃的最高、蜕变最大,得势最多的那个人,叫做张行。
这厮现在都在昔日庇主白三娘上头了!
大军隆隆向前,靠着提前准备的熟粮,一日长行军,于当日晚间抵达清河郡与平原郡的边界,并在这里扎营。
相对于张行之前宣称的计划,这个扎营地点其实距离目标区域稍微远了那么一点。而与此同时,按照早早埋伏的哨骑来报,官军倒是没有出乎意料,而是和预想中的一样,在今晚进入到了预设地点,也就是安德与平原之间,然后早早安营,但也稍微比预想的靠北了一点。
此时,依然可以说黜龙军的突袭是成功的,也可以在相当程度上继续原计划,就是翌日一早出击,依然可以直接从背后进攻敌军。
但是,双方之间稍远的距离还是留下了一点破绽,张行和随军头领都开始担心河间大营的那一万部队可能及时得到消息,连夜北走,或者寻求进入安德庇护。
那就真麻烦了。
怎么说呢?天底下没有不出破绽的计划,此时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只能迅速做出补救了。
“伍大郎、伍二郎,劳烦两位走一趟安德城,不要入城,也不要惊扰路上军营,只是在城南和城西一带巡视控制,尽量切断河间大营官军与安德城的联系,午夜为准,之后不用管,就可以直接撤回了。”张行立即看向了随行的两位临时助力的高手。
伍常在微微皱了皱眉,倒是伍惊风立即满口答应,而且早知道自家此番出击最大隐患在何处:“张三郎放心,我这就去,不必担心二郎胡闹,我自然会看着他,不让他误事!”
宛若巨人的伍常在不敢吭声,只能撇过头去,却被颇显兴奋的伍惊风伸手抓住,直接拖出了准备当道而立却还没搭起来的营盘。
“夏侯头领。”张行目送两道黄色光芒消失在傍晚霞光中,复又看向了另外一名头领。“王、郭两位头领和他们领的轻骑这两日很劳累,需要休息,你和贾闰甫一起带五百骑去,天黑再出发……放远一些,监视河间大营的部队动向和平原城,只要他们没越过平原城来侦察我们,就不要理会,实在万不得已惊动了对方,尽量处置,而若是天黑委实处置不了,也要误导那些人,让他们以为咱们是河北义军。”
夏侯宁远和贾闰甫立即拱手。
而张行想了一想,立即补充:“郭头领还是一起去吧……你是河北人,熟悉地理……”
郭敬恪便要答应。
“我去。”就在这时,贾越忽然开口,难得主动请缨。“郭头领更熟悉西面几个郡,这地方我反而熟。”
张行微微一怔,立即醒悟:“也好,你替郭头领走一趟……还是那句话,没必要贪多,守到午夜,对方依然按兵不动,就可以撤回来,这样还能从容参加明日的战事。”
贾越立即俯首。
众人纷纷出动,按照某人六分胜之论,张行本该就此安心,但出乎意料,他明显还是有些躁动。
徐世英见状,率先来劝:“三哥,我们已经做到极好了,剩下少许天意之事跟我们其实无关,况且,我不觉得官军此番能开了天眼,而且能夜间决断妥当,逃出生天。”
“徐大郎想多了,我当然知道这一拳打出来便没必要多想,只是担忧明日魏公他们能不能及时赶到,还有雄天王去下战书一直未归。”张行点头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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