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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第三更※
太子顿时眼前一亮。——是啊,他怎么忘了?!
这齐月仙,可是萧士及曾经阵前答应过要娶她过门的。虽然萧士及事后反悔了,但是婚约还在。而且,太子知道,永昌帝答应了齐月仙的爹萧铣,要帮她找一个好归宿。萧铣已经服毒自尽了,现在正是永昌帝实践诺言的时候……
眼看秦州的突厥战事甚嚣尘上,萧士及肯定会有想法。他本来就是因为在漠北痛殴突厥人,将他们赶入大漠深处,才声名鹊起,有了“战神”和帝国双璧之一的称号。在突厥人心里,大概是非常怵萧士及的名头,就连这一回,突厥人再次进犯大齐,也不敢从漠北过来,而是绕着边儿选择了西北的秦州过境。
对于萧士及来说,他虽然几个月前刚从江陵大捷回来,可是不但没得任何封赏,反而被罢了最有权势的检校荆州刺史,如今他的兵符又上交了,成了空头将军,就连原配嫡妻的诰命都被陛下所夺。不管从任何方向说,萧士及都处于内忧外患的境地,就算是为了军功,他也肯定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的。
太子沉吟着,点了点头,缓缓地道:“你回去问一问绥元县主的意思。若是她有意,我们再慢慢筹划。”
若是齐月仙改了主意,他们可不能逼着她嫁人,这女人虽然没了爹,可还是兰陵萧氏的嫡女,在长安和江陵,依然有不少的支持者。
齐孝恭笑嘻嘻地应了,跟太子一起去接永昌帝过来,给平乐公主盖上盖头,然后看着她拜帖天地祖宗,和先皇后欧阳紫的灵位,抬步登上金顶金黄绣凤版舆,往宫外去了。
永昌帝感慨地看着平乐公主坐着金黄色的绣凤版舆远去,忍不住想起了他和欧阳紫大婚的那一日,心头软了一软。
此时尹德妃远远地跟在后面,低眉顺眼,很是规矩。
等平乐公主的版舆出宫了,永昌帝和太子又各自坐上宫里的大车,往驸马府去主持平乐公主和驸马柴嗣昌拜堂的仪式。
尹德妃是后宫妃嫔,没有跟着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穆昭仪,笑了笑,道:“穆昭仪,回去吧。陛下已经出宫了。”
趁尹德妃转身的功夫,穆昭仪往太子的背影处幽幽地瞥了一眼,然后对着尹德妃的背影屈了屈膝,回自己的宫里去了。
尹德妃回到自己宫里,还没有换下大衣裳,就见一个内侍躲躲闪闪走进来,忙住了手,不悦地道:“你有什么事?没看见本宫正在更衣?”
那内侍忙低头行礼,然后走到尹德妃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尹德妃耳边悄声道:“德妃娘娘,奴婢刚才听见点儿事,是柱国侯夫人有关的。”
尹德妃正在解衣领的手顿了顿,往四围睃了一眼,淡淡地道:“你来服侍本宫卸掉这些钗环。”说着,在妆台前跪坐下来。
那内侍就一边给尹德妃卸去头上的钗环,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南宁亲王给太子殿下建议,要给柱国侯赐并嫡,就是他的义女绥元县主齐月仙。”
尹德妃听得心里一抖,手上把玩的玉瓷胭脂粉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脆玉一般的瓷盒顿时跌得粉碎,红色细粉飘飘摇摇洒了一地。
过了许久,那内侍已经躬身退下了,尹德妃才回过神来,默默盘算到底要怎么办,这件事要怎样通知给杜恒霜知晓,需不需要她帮杜恒霜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话?毕竟这件事要成,光靠太子也是不行的,如萧士及这样地位的人,并嫡这样的大事,一定要陛下下旨赐婚才行。
这一晚,尹德妃头一次失眠了。杜恒霜既对她有恩,又是她的助力,如果这样一个人被太子和齐孝恭将她在柱国侯府架空,那就不仅是对杜恒霜的打击,也是对她尹德妃的打击!
尹德妃在宫里这一阵子,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已经比在宫外好几年都要多,她也迅速成长起来。她本来就极聪明,当年在宫外,只是家世不如人,所以一直不得志。后来借杜恒霜之势入宫,一下子成了陛下的宠妃,也成了众矢之的。陛下虽然宠她,但是并没有主动为她挡住内宫的风风雨雨,说白了,对于陛下来说,内宫之人争宠而导致的各种明枪暗箭,其实是一种情趣,他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尹德妃在内宫里也并不是高枕无忧,当然这样的情形,也锻炼了她,让她学到很多东西,很多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
太子这样做,绝对不只是为了对付杜恒霜。
尹德妃狐媚的双眸眯了起来。如果她没有看错,太子的这一招,也是针对她尹德妃的。
一箭双雕,才是太子每一次出手最少要达到的目的。
明了了太子的意图,尹德妃才放松下来,胡乱睡了个回笼觉。
深夜的时候,太子也从柴嗣昌的驸马府回到东宫。
洗漱之后,他去废太子妃住的偏殿坐了一会儿。
废太子妃睡得很熟,在睡梦里眉目舒展,似乎跟她白日里醒着的时候大不一样。
太子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去,沿着废太子妃的面部轮廓轻轻一笔笔勾画着,在心里道:我回来了,你却又走了……难道我们两人,就注定如同参商一样,永不相见吗?
废太子妃突然睫毛颤了颤,从沉睡中醒来。
太子急忙缩回手,脸色又凝重起来。
废太子妃眨了眨眼睛,看见了坐在她床边的太子,愣了一下,才笑道:“太子殿下这么晚来臣妾这里,是要做什么?”
一听废太子妃开口,太子心里隐隐的希翼顿时褪去,他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不做什么,来看看你这个贱人怎样了……”
废太子妃笑着坐起来,看着太子道:“太子这话说的,本宫不高兴了。——本宫一不高兴,就要折磨自己。”说着,伸出一只葱管般的玉手,手指上长长的指甲,往她的侧脸缓缓划去,一条隐隐的血痕顿时出现在她脸上。
太子吃了一惊,扑过去按住她的手,怒道:“你别太过份!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怎样吗?”
废太子妃哈哈大笑,笑声里却有无尽的苍凉,她停了笑,看着太子道:“你敢吗?你真的敢?”
太子颓然地放开她的手,用手捂着自己的头,在她床边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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