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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德的脸色已经大变,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大帐中的气氛很不寻常,亲军们虽然进来,可是有不少的亲军竟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冷笑连连。
朱海德大吃一惊,不由道:“把王六子给我拿下。”
亲军没有动,仍是冷冷地看着他。
朱海德不禁后退了一步,亲信的百户突然和自己唱反调,而亲军居然也是中途反戈,倒是有几个他的亲信,这时候悄悄地向他靠拢,事发突然,他们也没有预料到从前的兄弟一下子反目成仇,说不准还要拔刀相向。
至于其他的几个百户,这时候都沉默了,这些人都是从兵油子摸滚打爬上来的,怎么会不明白眼前的处境?王六子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先是兵备道送来军令,他们再联络亲军,一道儿‘逼宫”只怕这里有谁敢反对,说不准就要人头不保。
王六子的脸上闪露出肃杀之气,狠狠地瞪了朱德海一眼,道:“大人,抗命不尊就是死罪,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
朱海德的脸色不断变幻,变得又青又白,事情到这个地步,朱海德已经全部明白了,真正的乱党不是锦衣卫,而是兵备道,自己若是点头,就是从贼,一辈子别想洗干净,可要是不点头,现在就要身首异处,不管是什么选择对他都不算好结果。
朱海德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定,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恶狠狠地道:“是非曲直,还要从长计议,可是有谁若是指望朱某人带兵去弹压亲军,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主意,我朱海德绝不会和你们胡闹。”
他话音刚落,几个亲信已经抽出了刀将朱海德包围起来,朱海德朝那几个迟疑不决的百户大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说话就可以没有事吗?一旦被他们裹挟,尔等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这一吼,迟疑不决的百户也都打了个激灵,朱海德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眼下他们再不清楚时下的处境,那就当真是猪了,一个百户大喝一声,道:“王六子,你要造反吗?”
王六子这时候也变得烦躁起来,原本以为有了兵备道的军令,再加上自己和一帮子兄弟‘逼宫”朱海德势必会就范,由他出面就可以掌握住整个千户所。可是现在看来,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既然朱海德不肯就范,那就唯有立即将他斩杀,再用兵备道的名义直接下达军令了。
王六子冷哼一声道:“杀!”
数十个亲军听了王六子的号令,纷纷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来,恶狠狠地瞪着朱海德。
朱海德实在想不到,这些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亲信结果竟会对他拔刀相向,此时他的心已经冰凉到了极点。
恰在这时候,帐外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大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儿动刀动枪。”
说话之间,已有人背着手走进来,他显得很年轻,脸上甚至还可以看到几分稚气的痕迹,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有如坠入囊般的锐利,此人身穿着钦赐飞鱼服,腰间插着一柄绣春剑,走到哪里都仿佛鹤立鸡群一般,有人为他掀开帐帘,他踏着方步进来,在这帐门一站,紧接着,如潮水一般的士兵从他的身后涌出来。
来人自然是柳乘风,他悄悄出了北通州,一路南下,前往天津卫、山东各府,用密旨调动大军,水陆并进,直抵北通州,北通州的布置已经通过王韬全部送到了柳乘风手里,柳乘风在琢磨了北通州的布置之后,立即明白了兵备道的意图,带着数百个士兵连夜赶来这千户所大营,辕门外的军卒要拦他,直接被他料理,一路行来畅通无阻,王六子等人因为急着料理朱海德,在外头并没有放置太多的探哨,等到柳乘风跨入这大帐时,王六子看到柳乘风,虽然不认得他,可是这钦赐的飞鱼服却是醒目无比,他先是一愣,再看到无数的士兵冲进来,这些士兵也是卫所军装束,可是都是些生面孔,偶尔有几个小旗呼喝一声,那口音带着浓重的山东和天津卫的口音。
柳乘风按剑进来,锐利的眼眸在这帐中扫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走进来,朱海德见了柳乘风,不由心花怒放,连忙道:“不知……”
柳乘风打断他,肃然道:“我叫柳乘风,忝为锦衣卫驻北通州千户,哪个是千户朱海德?”
朱海德连忙道:“我就是朱海德。”
柳乘风正色道:“朱海德,跪下接旨意。”
朱海德听到旨意二字,明显比面对那军令要热络得多,忙不迭地跪倒在地,口中道:“卑下接旨。”
柳乘风的目光又落在帐中各百户身上,道:“全部跪下,接旨意!”
四五个百户立即拜倒,口称万岁。
王六子与身边的两个百户却都是面面相觑,跪又不是,不跪又不是,若是不跪,圣旨都来了,岂不是摆明了是要造反?现在这柳乘风带了这么多人来,这时候若是说个不字,岂不是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最终,在这重压之下,王六子还是不甘心地跪倒在地,口中道:“卑下王六子接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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