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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两人没有回内院,而是进了陆恂前院的书房。
这是栖月头一次来外院书房。
左右对称两排四所外书房,正中是五间巨大敞亮的议事厅。
沿着光洁整齐的巨方石板往前,跨过三扇内仪门,便是内院。
这里是陆恂处理政务之处,守卫森严,侍卫们披甲带刀,一般人轻易不得入内。
栖月没想到陆恂会带她到这里来。
往右拐进靠里的一间,书籍卷帙摆了整整一面墙。
他用温热巾帕擦了手,栖月亦净过手,这才进去。
小厮奉上新茶,退出门外。
紫檀书案上高高一摞邸报公文,陆恂没有坐回扶手椅,而是往几案旁的椅子上坐下。
栖月也跟着挪过去。
光可鉴人的玉瓶插青竹,放在矮几上,栖月喝了一回茶,苦得很,她又将茶碗放下。
举目,一串黑曜石手串放在玉瓶旁的经籍上。
这是完全属于陆恂的场所。
不同于玉笙院随处可见的迎枕,小食,果子饮品,甚至榻上还搁着未翻完的话本,这里简洁、明朗、严肃。
见栖月盯着那串黑曜石手串看,陆恂取来给她,“我出生时被批命中有煞,这珠串是从大国寺求来压煞用的。”
他语意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栖月接过手串,沉甸甸的,入手冰凉,她说,“您是好人。”
陆恂不置可否,“说吧。”
整个书房静悄悄的,很适合讲私密隐事。
只是这样大的阵仗,栖月愈发说不出口。
这件事与陆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栖月免不了又低头喝了口茶,苦的眉头一皱。
逃避是没用的,她索性心一横,趁着这阵苦劲儿,将事情讲完。
“在雅集上我见到安阳侯夫人,”
不等陆恂问,她补充道,“便是陇西李氏嫡长女,当初险些与陆远舟定亲的那位。”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他。
陆恂神色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不认识她,她却叫住我。
说三年前陆远舟去找过她,求她首肯我进门做妾。”
这种事从李氏那里听到是一种感觉,由她自己讲出口又是另外一种煎熬。
或许一个位卑的女子,在外人看来,能入显国公府为妾已是造化,她的难堪与羞辱,除了她,没有人体会得到。
她没有去看陆恂此刻脸上的神情。
只是握紧杯盏,低头小口饮茶,掩饰此刻的窘迫。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此刻是凝滞的,可能很久,也可能只一息,她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问她,“尝到甜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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