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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抚摸他（第1页）

致礼又一个出海周期归来。

以往这时候两人都像久旱逢甘霖，任由欲望的种子呼呼发芽，一场痛快淋漓的欢爱少不了。但这次，迟疑着搞了一次试验田，种子憋了。乔麦试探着提议致礼去看男科。致礼坚决不同意，他说男人杏能力是个曲线图，有高有低，长期稳居高位，那还不挂了。何况，小城医院也没什么男科，至少要到A城。无论去哪里，女人看妇科堂而皇之，男人看男科偷偷摸摸怪丢人的。

致礼拐着弯说：你要是满足不了，我有个办法，买菜的时候多找找黄瓜茄子买，黄瓜记得去皮去刺……乔麦作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所以，聊这个话题等于踩雷，只把俩人炸得不欢而散。乔麦当然没有多买黄瓜茄子，致礼却偷着买了中药吃。

没有什么能逃过主妇的眼睛，致礼把东西藏在厨房那个一年打开不到一次的壁橱里，偏偏主妇在一年没到提前打开了，乔麦看着那些红彤彤的中药面子，连个地址批号电话号码要啥啥都没有，致礼一定听信了江湖郎中的谎话，她感觉丈夫在喝砒霜。果然，致礼偷着喝了三天中药，直喊腰疼。乔麦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中药会毁了你的腰子。这才知道老婆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就说：你扔了吧。不行换换西药。乔麦说：不行，你别乱吃药。致礼不吭气了，他说不行可以，她说不行刺耳。男人的自尊心，像冬天的树稍稍，风一吹，敏感地颤抖着。避开这个话题，乔麦告诉致礼过两天她要出个小差，本来月底，但是忽然提前了，去另一个城市考察一个环保项目。一早走，晚上要晚一点回来。致礼问都有谁啊。乔麦说了出差人员的名单，其中一个是楼下陈有福。致礼有点不高兴，又问：晚一点是多晚。乔麦说：我又不是领导我咋知道，只能看当天的情况。看事情进展的是否顺利。你这小心眼子我很烦。致礼：我什么时候小心眼子了，你才小心眼。你爱去哪去哪，我们爷俩正好下馆子。下半身支配着男人的思想，这时候放老婆出门，等于自己嘴边的肥肉拱手送人。

2

出差的这天早上，乔麦起来描眉画眼。

致礼也起来撒个尿，从洗手间出来后，他烦躁地嫌弃乔麦屁股大挡了他洗手的路。他边洗手边批评道：化成这样子给谁看，嘴巴跟驴腚眼子一样。乔麦忍着不吭气。致礼擦手时又说：一大早起来扑扑愣愣，弄得人家也睡不着，你出个差一家人跟着闹动静。致礼起床气的背后就是小心眼子爆发。她也一肚子气鼓鼓，要是和他吵，就把陆桥帅弄醒了。她匆匆收起东西到客厅，忽然又奔过来，她有只很喜欢的口红没带到化妆包里。

致礼忍不住奚落：这是去出差还是选美？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能迷倒一大片人哪！乔麦再也忍不住，像个受伤的野兽低低咆哮：闭上你的臭嘴！你这样是在把我往外推，老娘老实了三十多年，等哪一天造反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怎么就不让我出门一天里想着你的好呢。致礼果然闭嘴了。临出门前，乔麦到陆桥帅屋里，亲吻了她的人参娃娃。他面孔美好无暇，长睫毛生动得像欲飞的蝴蝶，简直不能想象这么好的孩子是她跟那个男人在一个停电的夜晚一起造出来的。她走进早晨清冽的空气里。

下楼时，单位的商务车已经在楼前大道上停着。上车前，她忍不住往自己家看一眼。

四楼窗帘掀起一角，致礼一定躲在帘子后看着他的老婆。

3

商务车在小城里转了一圈，接上其他两位同事，工程师老韩姐和另一位年轻同事，朝着B城驶去。

老韩因为德高望重，自然坐副驾驶，陈有福和小年轻单坐，乔麦上车坐后排，为的是睡觉。季节已经进入冬天，出发时天还没亮。以往她上车就睡觉的，这次被致礼气得没睡着。

女人忍着脾气不发，等于一个气球越吹越大。大家一早都没有谈兴，老韩姐睡没睡着不知道，但是眼看着前面陈有福和年轻同事头歪着，肯定是继续今早的被窝之梦了。车子很快进入平稳的高速路。开始听见轻微的鼾声。乔麦侧耳听了听，前座的两人各打五十大板，都出了声。心想，这俩货这么没心没肺，气人。陈有福的脑袋就在她眼前。她闻得见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一定为了出差，在昨天晚上特别洗了头。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吓了自己一跳：她想凑近他，去摸摸他的头发，轻轻地摸一下。她已经循规蹈矩很久了，只在自己欲望被吊在半空中时幻想过他还有别的男人，换作别的女人，肯定不会这般隐忍，早就暗地里和他搞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冷静理智地克制自己要逃跑的灵魂，只为守着越来越鸡肋的婚姻？她想起自己婚姻的现状就烦闷得有气无处发，她的气球又大了一些。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野草般疯长。摸吧，摸吧，就摸一下下而已。好象在她脑子这么想的同时，她的指尖已经传来了头发的触感。他的头发并不坚硬，相反有些柔软。

她听见她内心有个声音：停！摸一下就好。

然后她的手没有服从大脑指挥，还继续停留在男邻居的发梢。

她这是怎么了？和偷女人内衣的变态男人是一款吗？如果不是，是爱他？可，好像还差点火候？那又是什么？是多年来根植于内心的迷恋？小孩子得不到的玩具似的念念不忘？

还是她实在太累了，要找个港湾靠岸？搞不清自己……她不想思考了……她只想任性一回……。陈有福依旧轻微的有节奏的打着鼾。她的手越过了他的头发，轻抚他的脸，摸到那个像鸡屁股的下巴，还有胡须茬硬硬的触感。陈有福依旧睡得很沉。或者，他知道女邻居在做些什么，干脆佯装睡觉，悄悄享受这种抚摸？她的手向上，经过脸，又到了安全回到头发。

她在后座无声无息地流泪，为那个想逃跑、想出轨、想造反但最终被无形束缚的自己而默默心疼。

倘若一生就这么过下去，从未有过惊心动魄的爱，而世人却要你平平淡淡就是真，这一定不是真实的自己。她摸着他的脑袋，仿佛不是个脑袋，是触摸着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

也不知道摸了他多久，胡思乱想了多久，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干了。司机忽然说了声，服务区到了，大家放水的放水，吃饭的吃饭。她吓得赶紧撤回来。正襟危坐。一切都像一场白日梦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陈有福和年轻同事也从睡梦中醒来。

4

车子到了服务区，天色微微放亮，时间上其实已经到了七点，四人各自去了洗手间，然后又出来找吃的。服务区大厅里早就热好隔夜饭，永远的玉米包子找不着半点肉腥的香肠，还有昨夜剩的加了碱面子的黄黄的米粥。这里的早餐有热量没有温度，让人一点都不感冒。好在还有一家拉面馆，吃饭的人也不多，四人便走了进去。老韩和小年轻坐一起，乔麦本来想自己坐一边，但是陈有福过来了。她刚刚在车上做了一件大事，这回要被抓个现行吗，如果他要揭穿她，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多思想在黑暗里开的妖娆，却在天亮时泯灭得无声无息。拉面上来，乔麦巴拉半天，终于找了一片薄薄的牛肉，她故意说：这才是内牛满面啊。陈有福笑笑，从自己碗里找出那片标配的牛肉，放在她碗里，说：比比看，我的好像厚一点。夹肉片给她，好像也是一场小暧昧。但是陈有福没有继续下去。两人埋头吃了半天面，肚里有货后，浑身热乎。陈有福告诉乔麦一件事，关于老杨的。提到老杨，上海的那一幕记忆来袭，乔麦心里打了个冷战。她这辈子厌恶两个男人，一个李经理，一个老杨。李经理在王经理出事后，公司也倒了台，身体各种老年病，告老还乡去了。据说情妇于露早就暗自掏空了他的洞，这些年于露靠着在老李身边倒腾，成功把闺女供出国念书，老李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而另一个仇人老杨，如今在开发区管委会做官，风生水起。陈有福说的就是这个老杨，某天以查环保的名义到他们工厂突击检查，自然发现了问题。但是老杨这次没有撼动陈有福负责的那个项目，原因就是上面有人。但是这也敲响了警钟，老杨与陈有福结下的梁子，不定什么时候来个小宇宙爆发。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

这是一个小插曲。让乔麦明白了，男人的革命斗争，从来没有和解过。陈有福说这事，一个算是内部机密，一个是提醒乔麦，都在一个系统内，要是跟老杨打交道，可要留个心眼。

面吃到见底，她忽然问他：早上睡得好吗？

陈有福说：很好，做梦梦见我母亲来了。

乔麦知道陈有福母亲去世了，就问了句：母亲来做什么？

陈有福：她一遍遍摸我的脸，我的头发，她一定很爱我。

5

B市一家老牌化工厂，和小城这家，属于一个化工集团，陈有福负责的新项目上马后，需要从母厂取经，完善环保这块。理论上，能开得起化工厂来的集团，背后都根深叶茂，别人动不了你的蛋糕，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上面直接来查环保，不经过地方政府，这时候出了问题只能靠皇帝老子来救你。项目合作谈得很顺利，到了下午就把合同签了。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厂方安排的晚宴。陆桥帅的电话早早打来，说爸爸开车带着他下馆子了，还给她要了一份饺子，等着她回来吃。致礼也有细心的时候，叫她瞬间心软。但，很快又回到冷硬的现实中来，阶级矛盾不可调和。厂方的晚宴开始没多久，包间里飘进一个年轻女子。

瘦，颧骨高，丹凤眼，有一张当前很流行的性冷淡脸，小麦肤色，多么漂亮谈不上，但年轻时尚。

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