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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羡之怕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知道儿子请旨另立门户的。
台城南街,离司空府不远的院落,都换上了护国将军府的牌匾,他才得知徐湛之八百里加急请旨另立门户。而新帝立时就准奏,不单赐了府邸,还赐婚徐湛之的长女与少帝的长子。
湛之的长女婉儿才不过将将十岁,这定亲着实是早了。
刘义隆拉拢的心思昭然若揭。少帝已死,他的儿子不过是刘义隆这个皇叔的附庸。这桩婚事,已然是两人正式以姻亲结盟了。
令徐羡之更为光火的是,徐湛之竟然领旨谢恩了。
“逆子!逆子!”徐羡之接连砸了两尊砚台,才强压下怒火。他指着乔之:“去,我要见八房的!”
庶八子徐浩之,十六岁随二哥戍守滑台,向来是唯徐湛之马首是瞻的。除了同父异母这层血缘,徐湛之与这个八弟还有另一层血缘。
徐湛之的母亲陈氏,被休后郁郁寡欢,不过年几就去世了。而她的母族陈氏,见徐羡之日益势隆,有心讨好,便将陈氏的小妹妹送入徐府为妾。
徐浩之便是小陈氏所出。
兄弟俩自幼就比其他兄弟亲近,从军后,徐湛之对这个弟弟更是百般提携。
八房的媳妇胡琴文战战兢兢地站在案几那头,怯弱地低垂着头。
徐羡之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儿媳妇:“二房分家的事,你都知晓了吧?”
胡琴文新嫁入府不过年余,哪曾见过这番阵仗,闻声,已是眼圈泛红;“媳媳妇也是刚刚听说。”
“小八就没给你捎信?”
胡琴文直摇头:“媳妇许久没收到八郎的信了。”
徐羡之的脸色稍稍好看一些:“那你是怎么想?”
胡琴文被问得哑了口。她从前与秦玲珑最是要好,二嫂嫂离世,她心底万分伤心。对于枫哥儿和二嫂的相继离世,她并非没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怀来。
可是,当下,她一个字都不敢说。她舔了舔嘴唇:“父亲,媳妇见识浅薄,家中事务但听父亲和八郎的。”
徐羡之的脸色又稍稍和缓了一些:“如此,你修书给八郎,叫他请旨休沐吧。”
“啊?”胡琴文张了张嘴,见父亲再度不悦地板了脸孔,她只得点头,“是。”
待胡琴文离去,乔之忧心忡忡地看着父亲:“父亲,二哥那边可要儿子去走一趟?”
徐羡之冷哼:“你去有何用?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乔之静默地敛眸。
“罢了。”徐羡之对这个嫡子是最看重和爱护的,“此事不怨你。既是为父当年种下的因,为父就做好了还这个果的打算。”
“父亲?”乔之深吸一气,“二哥怕是对父亲有些误会。枫儿虽是在齐哥儿百日宴上出事的,但父亲并不曾苛待二房半分。若是儿子亲自去滑台解释,哪怕二哥再生气,也左不过是揍儿子几拳。如此便也好办了。”
徐羡之摇头叹道:“乔儿啊,龙生九子,做不到个个齐心。罢了,为父并不强求,只要他不与我为敌,便算我没白生他一场。旁的,由他去吧。”他振了振,冷笑道:“我徐羡之争气的儿子多的是。”
他起身:“吩咐芙蓉跟文姨娘说,给你三哥和六弟捎封信,告知家中的变故,要你们即刻回信。”
“是。”乔之也振了振。三哥和六弟镇守关中,虽然名气不如徐湛之显赫,却也是大名鼎鼎的关中名将。只要关中在手,他们徐家还可立于不败之地。
承明殿里,刘义隆岂会猜不透徐羡之拉拢三子和六子的打算。他笑问邱叶志:“先生以为徐家三郎和六郎,可能策反?”
邱叶志笃定地摇头:“子往往随母。徐三郎的母亲文氏是司空府的贵妾,向来受宠,如今虽名分上不是当家主母,实际上却差不了多少。徐六郎是文氏养子。这两人。”他摇头轻叹:“可惜了。”
刘义隆蜷指在几案上扣了扣,目光落在几案一角的玄色锦囊上。
那是狼子夜从凰水捞上来的玉佩。
徐芷歌,你当真怨不得朕了。
他冷声:“传旨,朕要御驾亲征,北伐胡夏,擢到彦之、檀道济为副帅,王昙首为军师,狼子夜随军。”
邱叶志的面露一丝欣慰。他弓腰拱手:“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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