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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笥被默契地撂在一旁。
“徐大人送阿芜来金阁寺时,她已昏睡不省人事。我给她探脉,是气血两虚,心悸之症。这样的病症,我给建康的贵女看病时也遇过,无一不是气血耗尽,香消玉殒。”心一瞥向义隆,便见那人呆坐在软榻上,眼角和唇角都在震惊地微颤。
“徐夫人对我有大恩。我是必须要医好她的。阿芜比我遇过的女子,不,她是我从医以来最坚强的病人。”
义隆抬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半开的窗棂。外头,木槿盛开,正是小幺喜爱的模样。
“她对我说,‘有没有药是吃了可以蒙头睡上两日的?我好累,可怎么都睡不着。这样下去,我怕是好不了的。’”
义隆望着窗外,摇曳在清风里的那株木槿,仿佛看到金阁寺再见时,那张叫他心惊心颤的苍白容颜。他的眼皮微沉,微微眯眸,只想将记忆里的人看真切一些。
“阿芜虽不懂医,却懂自己。我给她开了一帖药,她一口气睡了两日,醒来时精神便好了许多。于是,隔三差五,我便给她开这么一帖药,直到她能下地行走。她又对我说,‘不必再给我吃那种药了。若为药物所控,活着还不如死了。’”
心一凝视着义隆,看着他双眸渐染迷离之色:“我不知阿芜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从那以后,哪怕是狼人谷,她都再没服过这种药。”
义隆的唇角微微勾起,浅淡地笑呓:“小幺是个坚强的女子。”话落,他便浅浅睡去。
心一起身,搂过一张薄毯覆在他身上。他又折回一侧软榻,盘腿打起坐来……
檀婉妃离开清曜殿,终于还是给檀府捎了家书。
檀道济闭门沉思一夜,翌日清晨,推门而出,便召来三房嫡子。父子四人密商直到入夜……
夜幕下的清曜殿,孤寂莫名,只剩几只蛐蛐在凄切地鸣叫。
偏殿,欧阳不治歪倚在太师椅上,灌着一壶老酒。见心一入屋,他赶忙坐起,打了个酒嗝,问道:“臭小子睡了?”
“嗯。”心一点头,走到桌前提壶倒茶,“酒是穿肠毒。别喝了。”
老头子又打了个酒嗝,灌一口酒,抹一把嘴:“毒就毒呗,我还是解毒的呢。活那么长做什么?七老八十也就活够本了。”
心一浅浅抿一口茶,坐到老头子对面:“他肯喝药是因为我跟他说,你肯戒酒了。”
老头子一个激灵,酒壶顿在唇边,微醺的脸颊泛着浅淡绯红:“你……诓老头子我啊?”他仔细打量和尚的表情,神色肃穆半点不似诓人。
心一又抿了口茶,清清淡淡地说:“他不肯喝药和你不肯戒酒是一样的,执念作祟,固执难移。上梁不正下梁歪。把酒戒了吧。”
老头子双颊的绯红涨成酱紫,一边嘟囔,一边不由自主地搁下了酒壶:“我跟那臭小子算什么上梁下梁的,八竿子打不着。”
心一移眸看着他:“你不是他母家的干亲吗?邱叶志死了,你就算是国舅了。”
“咳咳咳。”老头子呛住,好半天才止住咳。他心虚地瞥一眼心一,这和尚莫不是开了天眼吧,不,不,自己那点心思早埋进了黄土,哪里是个毛头小子轻易就能看出来的?
心一顺手拎走酒壶,走向新置办的那面百子柜:“物尽其用。这酒先存着,清洗伤口倒是顶好的。”
老头子气得直吹胡子,哼道:“你这是诅咒那小子又练得遍体鳞伤啊?”话说完,他便轻叹一气。那小子真是死倔。明明不舍得,又何必放人走?既然放了人走,又何必执念成狂?他回想起那日在练功房里的木人桩前,捡起那臭小子的情形,直摇头。
那副狼狈的模样,他只在那小子十岁之前见过。那时,是在狼人谷,那小子正被邱叶志百般磋磨着。
哎,练就一身铜筋铁骨又如何?硬家功夫伤起心脉来,更是摧枯拉朽。哎,他摇头:“这酒确实该戒咯。不单杜鹃红解不了,水银更是无解。现如今……”他长叹:“连这臭小子都治不好了。”
心一依旧清淡神色:“想好时便自然好了。”
“这江山都拱手让人了,还好什么好?”老头子嘟囔。
心一回眸,轻嘲地笑了笑:“那你就错了。他心灰是真,偷懒是真,借刀也是真。”
老头子怔住,不解地看着臭和尚……
芜歌再一次听到建康的消息,是通过弟弟宗爱。
“刘义隆这招引君入瓮,借刀杀人,真真是高明。”宗爱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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