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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折衣淡淡道:“事成之后,圣上与我出一趟宫即可。”
“怎么个出法儿?”雍盛问,“微服?”
谢折衣颔首:“微服。”
雍盛不假思索一口应下:“好,一言为定!”
谢折衣对他的爽快有些意外:“圣上不问问臣妾因何出宫?”
“这有什么好问的?逛街赏景,杀人放火,你想做什么朕都奉陪。”雍盛拍拍胸脯,狡黠地眨眨眼睛,“只不过——你若杀人,朕得放哨。你若放火,朕还得鼓风。朕这身子虚弱得很呐,走一步喘三口儿的,想必你也不舍得朕那般奔波劳累吧?”
谢折衣莞尔:“圣上多虑,自不会叫圣上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你最好是。
雍盛在心里默默道。
两人各取所需达成交易,又相对坐了一阵,皇帝不提要走,皇后也不提要留。
怀禄正不知该做什么打算,就听皇帝唤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
“笔记”是圣上的叫法,其实就是一本小册子,雍盛没事常在上面写写画画,写的鬼画符也只有他自己才认得。
怀禄不情愿地从怀中取出小册子,心想这深更半夜的,帝后不赶紧沐浴就寝,谈什么“笔记”呢?
“来都来了。”只听皇帝正经道,“今日朝会听他们议起山西亏空一案,有几处地方我实在不大懂,借此机会正好请教一下皇后。”
怀禄气结,这真是花架下养鸡大煞风景了,好好儿的春宵一刻,议什么政啊?这会儿是说那个的时候么?你看人娘娘愿意陪你唠这无趣的嗑么?
却听谢折衣亦正经答道:“请教不敢当,圣上但有所问,臣妾必知无不言。”
得,夫唱妇随。
这一请教,就是一夜。
直到烛泪堆积,茶壶见底,左右催过不知几回,御膳房奉上的夜宵也都用了个干净,两人却谈性正浓。
议到紧要处,皇帝披衣下榻来,穿着那双纳凉用的棠木屐“咄咄咄”地四处踱步,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凝眉思索,时而豁然顿悟,完全没有个要歇的意思。
到后来怀禄实在熬不住,自个儿蜷在冰鉴旁傍着凉气睡着了。
“所以要朕说,就该免赋!朕征一两银子,底下的人层层盘剥就敢索三两,夺尽了民财把百姓逼得走投无路,朝廷却仍是个亏空!喂饱的始终是那帮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索性就不征税,从源头上撤了他们巧取豪夺的名目才好呢……”
雍盛正义愤填膺地痛骂,扭头瞧见烛台下,谢折衣单手支颐,阖眼打起瞌睡。
立时刹住声,定睛见她眼圈底下浮起一片乌青,才惊觉时间过去了许久,抻颈望望窗外,天都要亮了。
负手凝视片刻,他拉下身上外衫,轻手轻脚地靠近。可尚在三步开外,那人就倏地张开了眼睛,定定地瞧向他,一双来不及聚焦的凤目冷冰冰似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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