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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
连当时为他们拍照的摄影师都发出赞叹:好一对天造地设的检察伉俪,衬得这摄影棚都一下亮堂、正气起来了!
往事不堪回首,因为触之即疼。佟温语抬手拭了一下眼泪。
然而没翻几页,她就怔住了——这本影集的中间竟黏着一枚紫色金属外壳的U盘。
意识到这就是项北生前提过的那枚特殊加密的U盘,佟温语大惊失色,思来想去,还是给盛宁打了一个电话。她对他说,你一直在找的那个U盘被我找到了。
盛宁闻言也是一惊,赶紧叮嘱她,在他抵达之前,锁好门窗,千万别离开家门。
盛宁没通知蒋贺之,他单方面地失联已久,自己打车出门。差不多半个钟头后,佟温语便在这间与项北的婚房里,将这件重要证物交给了他。
然而当两人一起开了电脑,试着读取U盘里面的内容,却失败了。
U盘显示损坏,能否修复尚未可知,这时佟温语提了一个建议,她说:“也许我们该试着‘化敌为友’,主动出击了。”
盛宁问她:“什么意思?”
为未婚夫报仇心切,佟温语说:“像梅思危这样的人,智商高、懂法律、心理素质强,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被她牵着鼻子走。现在这U盘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复,既然是在小梅楼发现的证物,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就拿着它去找梅思危套套近乎,投其所好、攻心为上,我们只有更全面地了解她、分析她,想办法触动她的敏感神经,找到她不为人知的弱点,也许才有可能打开整件案子的突破口。”
见盛宁蹙眉沉默,佟温语以为他不同意,便又说下去:“考虑着面对异性会更不设防,或者,由我去找阿德也可以——”
“不,阿德太危险了。”盛宁马上打断她,“还是我去吧。”
其实自打上回在市局里见了一面,盛宁就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
显然对方也同样对他抱有好感,在电话里就表示知无不言,随传随到。趁周五工作闲少,没有约在检察院或者公安局这种令人倍感压力的地方,他们约了一个对外开放的含湖公园,顺理成章地就见面了。
雨季终于过去,难得的好天气。盛宁戴着执行公务时常戴的黑色手套,以一只微微泛着蓝光的四方形小塑封袋装着这枚U盘。他将它递给了梅思危,问她:“你见过这枚U盘吗?”
“没见过,”梅思危接过这只塑封袋,她想打开袋口,又恐自己的行为不合适,便问盛宁,“可以吗?”
“当然。”
梅思危取出U盘看了看,然后又将其放回,更确定地摇了摇头:“你没读取里面的内容吗?”
“没能读出来,可能上回强行打开损坏了里面的数据,现在还没能修复,周一会找公安的技侦人员再试一下。”盛宁将U盘自女人手中拿了回来,妥帖地放进了自己的衬衣口袋。
“我回去问一问,如果有人知道或者见过,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你。”梅思危环顾四野,主动向盛宁发出邀请,“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景色,盛处长不跟我一起走走吗?”
盛宁也举目远眺,只见阳光下的湖泊波光粼粼,犹如一整面闪烁的水晶,湖边的花也如火如荼,开得极好。他心情稍稍放松,便摘了公务手套,点头应允了。
约在公共场所,说明盛宁是带着戒心来的,面对这样危险又迷人的女人,他很难不带戒心。然而赴约之前,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们间的这场谈话竟能如此令人心怡。
两个人谈谈笑笑,绕湖而行。不过盛宁不太笑,只是静静聆听梅思危讲述她的童年经历与来洸州之后的遭遇,偶或问一两个他也关心的问题。梅思危今天没有化妆,披发素裙,但丝毫不显年纪,反倒显得她更清艳,也更令人感到熟悉与亲近了。
“我小时候最想要的礼物就是八音盒。”梅思危说。
“八音盒?”盛宁问。
“对,外表看是个镶着珐琅花朵的八角形小盒,一打开,就会弹出一个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在镜子上翩翩起舞,里面的音乐也特别好听。我记得我是在我邻居姐姐的家里第一次看见它,当时就被这小盒子迷住了,回去跟我妈说,我也想要。我妈却说,这是人家爸爸从洸州打工回来给她买的,你爸又没出去打工。”
“这就是后来你会选择来洸州发展的原因吗?”
“确实是原因之一,不过最主要还是我父母想拿我给我哥哥换一份彩礼。”梅思危咬了一下嘴唇,脸色也凝重起来,“我父母把我许给了我们村里一个身有残疾的老光棍,他们还说,如果你不乐意,就只能送你去当‘狃花女’了,可那一年,我还没成年呢——对了,盛处长,你知道什么是‘狃花女’吗?”
大城市出生长大的盛宁摇了摇头。
“就是‘典妻’,把家里的女儿当物品那样租出去,租给村里没钱取老婆的老光棍履行‘夫妻之道’,还得签字画押写‘典契’呢,等租期一到就领回家,再租下一个。是不是很难想象,这种只流行于旧社会的习俗在80年代的穷山村里竟还存在着。”说到这里,梅思危已彻底不见了她惯有的老辣与从容,她的声音轻轻颤抖起来,“所以我在结婚前夜就卷空家里所有的钱,逃了出来,一路南下,想着开放发达的洸州肯定没有这种荒唐事,想着大不了倒在哪里,就在哪里埋了。”
“然后你就认识了胡石银?”盛宁问。
“没有,如果刚来的时候就能认识四爷,倒好了。”梅思危摇摇头,说下去,“刚到洸州的时候,因为没有学历也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化工厂上班。厂里全是跟我一般年纪的未成年女孩。那种小作坊一样的化工厂防护设施都不达标,也不舍得为我们这些乡下丫头添置防护用具,所以每天一开工,车间里全是白茫茫的有毒粉尘,像雪花一样。那些女孩有的没日没夜地苦干得了癌症,有的被工头欺负稀里糊涂地怀了孕。因为没钱去医院,我有个同寝的女孩就是我亲手帮她在厕所里接生的,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夜,孩子却迟迟生不下来,不夸张地讲,那血淋淋的场面我终身难忘……后来我意识到这样下去永无出头之日,便开始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这当中的艰辛就更不必说了,再后来我自考上了医科大学,因缘际会又认识了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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