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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海玉卿好像松了口气,但仍不住地往金溟头上看,眼神像是在看易碎品,而且仿佛已经找到了裂痕,忧愁中渐渐浮出一种伤痛。
金溟看着海玉卿,继续缓缓说:“如果说,那天金雕撞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没有死。”海玉卿忽然打断金溟,极为认真严肃的口气,甚至有些生气。
刚才海玉卿不由自主想起那些从高空中摔下来的动物,落地还能跑,但跑不出多远,就会忽然倒地,直接死亡。
颅内出血,或者脾脏破裂。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死亡已经来临。
这是自然界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的事,正常而平常。
它已经能做到每一天都很努力地活着,以及有一天平静地接受自己已死去。
但是现在,它把“死亡”两个字放在金溟身上,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再平静地面对这个冷漠的词汇。
“我是说‘如果’,这是一种假设,就是另一种可能的意思。”金溟解释道。
“假设?”海玉卿慢慢重复着这两个字,它心里跟着想——如果,金溟死了……
海玉卿忽然感受到一种新的恐惧,一种伴随着死亡而生的恐惧,一种比死亡更痛彻心扉的恐惧。
这种恐惧,它刚才有过一瞬间的经历。
海玉卿在自己有限的词汇库中搜索着,最终找到了这种恐惧的名字,叫做“彻底失去的恐惧”。
它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金溟,但又不敢使力,连声音都不敢使力,只能充满压抑的呢喃,“不要死,不要留下我自己。”
“不会死。”金溟安抚地拍了拍海玉卿,他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跑偏的,但海玉卿的情绪看上去很不好,他只能耐心宽慰,“没有死,现在我活得不是好好的?我说的是可能。”
海玉卿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伤痛。
一种金溟很少能在动物眼中看到的伤痛。
金溟抚了抚额,意识到是他说错了话。
动物理解不了“假设”,这是一种人类才有的高级思维,它们只懂得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无法想象可能发生的事。
看来一时间想跟海玉卿解释清楚“雕非雕”这种辩证话题,应该是没可能了。
“好,我不死,我一直活着。”金溟故作轻松地拱了拱海玉卿,“活成标本活化石,永远陪着小玉卿。”
哄鸟的话随口拈来,不管逻辑。
反正鸟也不懂逻辑。
海玉卿没有再说话,它贴着金溟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从侧面看上去,仍旧是满脸的沉重,好像并没有得到开解,但又和刚才的悲伤不太一样。
金溟被海玉卿的沉重情绪传染,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两只鸟并排坐在树枝上,沉默地望着远处只剩半个的夕阳,海玉卿忽然问,“刚才,为什么?”
“刚才什么?”金溟没有反应过来海玉卿问的是哪个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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