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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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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顾文若温言吩咐，“你们刚来这里也不熟悉，还要劳神照顾夫人。我这两日又不在，府里下人也不多，里里外外的打理定是劳累得紧，辛苦你们了。替我拿两个杯盏来就下去休息吧。”

等会儿！这叫不叫吃人嘴短啊？怎么还让人反客为主了呢？

“大人，我家小姐病中多有忌讳，其中繁杂必不敢操劳大人。我和晚儿照顾了小姐十多年，也自是不会觉得辛苦，还请……”

“你家小姐？”顾文若倒是没恼，却吓得两个丫头一身冷汗，“称呼一时改不过来倒也没关系，毕竟多年的习惯。不过夫人久病不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忌讳，从今天起我也多学着点。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是吧夫人？”

“咳咳咳你……出去。”时隔七年，云昭实在有些扮不来这娇弱弱的姑娘了，现在真的很想一脚把这个姓顾的给踹出去！

“边塞苦寒，我也算久病成医了。若是上了年岁的咳疾，缓解容易，根治却难。”顾文若掏出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倒进碗里用水给泡开，“夫人，这药缓解上三两日不成问题。”

等等！这个药好像是话本里的那种……药？晚儿和秋霜面面相觑，当即决定站出来挡在云昭面前：“顾……顾大人！你这样小心我家将军……饶不了你！”

在场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只是今天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个治咳疾的，甚至还是身后这位顾夫人亲自研制的。

云昭知道丫头们说不过他，便让她们先下去休息了。她自己在这里反倒更能施展得开，她心道：顾文若，今天整不死你我云昭名字倒过来念！

殊不知顾文若也有类似的想法。等丫头出去，他便举着碗走过来：“夫人，你可信我？”

云昭摇了摇头，边咳边说：“初次见面，不敢信你。”

顾文若饮了一半下肚，问她：“夫人这下可以信我了？”

不料云昭还是摇摇头。惹他生气她还是很拿手的，只要不接招他就没办法了。

顾文若却没生气，又喝了剩下的一半，然后揽过云昭的腰身，捧过她脸便要吻下去。迎着她惊异的目光，他停了下来，松开手瞧着她说：“夫人就这么怕我？”

不是怕你，是诧异，顾文若你还有这一面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正想着一巴掌便打了上去，声音清脆，舒爽。

云昭还在心里算着这巴掌能抵多少，剩下的是用这个身份打还是那个身份打？

怎知顾文若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扯，温声开口：“本想和夫人先喝完交杯酒，既然夫人不愿意那就算了。”

“听兄长说，顾参军温柔谦逊，我看却是放荡的流氓。”云昭使了半分力气还是挣脱不开，只好在心里记下来，等日后三倍报复回去。

“将军说笑了，夫人的评价才是恰到好处。”

意外

耳畔弥漫着他沉稳却不让人心安的声音，莫名有种蛊惑勾人的气息。

云昭哪里还猜不出他要做什么，心里只冒出来一句：他顾边愁真是疯了。

她手安放的位置有些尴尬，松手吧就会一下子跌进那人怀里，推吧又实在把握不好力道。只好摆出一副愁容病态，咳了半天才说：“你是当真不怕死？”

顾文若眉眼含笑，手上又揽紧几分，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吐气息：“夫人是指咳疾还是……将军？”

这番挑拨可真是明目张胆，云昭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儒雅相貌，居然生出一丝要凑上去的可怕想法。没想到他在这方面也如此有心机，云昭安能如他意？尊严，她大将军的尊严呢！

她摸索着去按顾文若的麻穴，可那人也丝毫不肯放开手，甚至还要把脸凑上来。云昭忙道：“你不怕我？小心我把你毒晕了丢到万花楼，然后当场抓包逼你签了和离书。”云昭理了理他胸前的衣服，继续用力咳，“听闻顾郎最在意名声，那昭儿让你身败名裂好不好？”

见他嘴角抽了抽，显然这话他不怎么爱听，云昭继续用最柔弱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嗯？相公怎么不说话了？我云昭花钱请你享受，难道还不够好？咳咳咳……相公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儿？想找几个呀？我满足你。”

闻言顾文若终于松了手，脸上红晕也尽数褪去，眼神落寞，好似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怎么样，怕没怕我？”她的话又狠又毒，看起来她说到就能做到。

“夫人真不愧是出身将门，说出的话可比将军的刀还伤人。”

云昭又咳了半天：“……所以你别惹我，不然第二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啊，原来夫人如此恼我。”顾文若下了床，趿拉着鞋子神游到桌边。他拿出今日精心准备的浣花酒，用之前喝药那只碗大口大口地闷灌起来。

云昭斜了他一眼，装得跟真事儿似的，好像真伤到他心了，真不知道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他这个谋士的眼里心里只有利益和棋子，少摆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假得要死。

今日确实是有些累了，又要赶路又要打架，还得应付抽风似的顾文若。她转过身去，不想再去想这些破事，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躺在了自己身后，他的声音悠远又平静，仿佛能猜得透她的想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就真的不知道吗……”

草木……她记得这晚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濉河的水流着血一般的赤红，如同巨浪那般拍在山谷草地上。碧黄色的草沾染着点点滴滴的血红，大水无情地冲走了七零八落的盔甲和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