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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姈瞧着他,兀自忖度了一下。
太上皇因先太后的去世,迁怒于他们母子,对裴渡的出生不闻不问,任由他混迹市井,遍体鳞伤。要说裴渡与太上皇的父子之情有多深,她看未必。
裴渡不屑做的事,旁人无论如何也强求不来,她虽也不喜太上皇,但亲自抄录经书,就算是替裴渡尽孝心了,总不至于落人话柄,让旁人非议帝王不关心太上皇的身体。
“想什么呢?”
顾姈回神,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陛下最近忙于政务,都未好好陪过我。”每日都只有晚上才能见面。
裴渡头颅微低,噙笑蹭了蹭她的额头,“前些天忙着定春闱的诸项事宜,等过几日得了空,朕带阿姈去曲江踏青可好?”
“好啊。”
还记得重生那日,她与裴渡就是在曲江的探春宴上见了第一面。
“那陛下可得说话算话,别过几日忙着朝政,又把我冷在——”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的薄唇堵住,缱绻缠绵。
三月初九,天清气朗。
帝后低调出行,黑漆平定的马车从西华门出,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曲江池畔,柳色清新。亭台楼阁下,行人来往如梭。
帝王本以为是二人的独处,却不想到了地方,竟有人提前等在了亭台内。
有好姐妹撑腰,齐阳郡主根本不在乎黑脸的帝王,一门心思占着顾姈谈笑。
明净春光里,一袭玄色织金团纹锦袍的裴渡托腮坐在凉亭里,百无聊赖,一脸沉静地看着在江畔放纸鸢,笑容灿若夏花的顾姈。
此情此景,倒叫他想起前年的曲江探春宴。
那时的她云鬟雾鬓,明艳自信,让人只愿见她高居云端,不忍见她染上半分尘埃。
世人皆知顾家大小姐与谢砚书的婚约,一个是冠绝西京的世族贵女,一个是光风霁月的风流才子,而他刚在西京城崭露头角,人人避之不及。
他独自站在高楼上,看着她与另一个男人并肩同行,言笑晏晏。那是第一次生了嫉妒之心,恨不得不计后果地将人夺过来。
可那时的他根基未彻底稳固,身旁还有大哥的人监视着,必须隐忍蛰伏。
也是那天,他与叶予安在阁楼对弈,恰好听见她出言教训背后骂他的人。
说心绪没有波动是假的,
从斗兽场初遇开始,他就很清楚,只有坐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拥有睥睨世间一切的权力,他才能拥有她。
当日的心情,现下回忆起来,依旧深刻强烈。
裴渡垂下眸,藏起眼底起伏的晦暗情绪。
“夫君!”
清亮的嗓音拉回裴渡的思绪,他看着从池畔款步而来的明艳女子,眼底漾起温和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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