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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鸣野和她说等自己回来,但岑令溪知道,很难。
一直等方鸣野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从视线里完全消失,岑令溪才转过身来。
此时正是晌午,她转过去的时候,眼睛正好对上太阳,忽而觉得有些有些刺眼,于是伸手挡了下日光,却透过指缝看到了城墙上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岑令溪顿时身子一僵,有些木然地将手挪开,眯着眼睛去辨认城墙上那道身影,但这一次,却什么也没看到。
岑令溪轻轻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下,喃喃道:“瞧瞧,你都被闻澈吓成什么样了?”
只是情况或许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吧。
正逢暮春初夏的时候,春光还是旧春光,长安的街道上仍旧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回去的时候又恰巧经过集市,耳边是商贩的吆喝声、寻常女娘郎君的吆喝声、钗环相撞的清脆声响,偶尔有些吃食的香味闯入她的鼻底t。
去岁这个时候,她还同江行舟一起穿梭于街市,也是这些携手的恩爱夫妻中的一对,买完东西后回了岑家看望父亲和方鸣野。
当时方鸣野一听说她要回来,连手中的课业也不顾了,一早便等在岑家门口迎接他们,再笑吟吟地从江家下人手中接过他们带回来的礼物,一声声地唤着“阿姐”。
忽然她听到有人唤了声“阿姐”,正好与记忆中的声音相重合,岑令溪匆匆转过头去,却没有看到方鸣野,而是另一个小孩扯着他身边年纪稍长一点的女娘的袖子软软地唤了声“阿姐”。
岑令溪一时有些恍惚。
“溪娘。”
有些熟悉的声线从她耳边传来,她听得出来,那是江行舟的声音,她又回过头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幻听了。
岑令溪瞬间就怔忡在了原地。
身边不断穿行的行人走得有些匆忙,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她不免趔趄了下。
她的眼眶开始湿润,鼻尖也泛出些酸意,让岑令溪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因为触景生情,还是方才从她面前飘转而过的柳絮。
她定了定神,走到一旁一处墙角的地方,缓缓蹲了下来。
这里靠近西市,本是长安城中的百姓商贩聚居的地方,她一身锦衣绸缎,无论是发上的珍珠簪钗还是手腕上的玉镯子,都与这里的环境完全没有关系。
岑令溪抱着膝盖蹲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才发觉最寻常往事,最难以割舍,当时只道是寻常而已。
不到半年,她失去待她极好的江行舟,失去了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方鸣野,下一个又会是谁?
闻澈会不会对父亲动手?
这么想着,眼泪便簌簌而落。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闯进了她的耳中。
“姐姐。”
岑令溪有些惶然地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纵使眼前一片氤氲,雾蒙蒙得,看不清楚一点,她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个小孩是方才扯着他的阿姐撒娇的那个。
小孩挠了挠头,将自己手中的边缘已经有些模糊的糖人递给岑令溪,说:“姐姐你这好看,一哭就不漂亮了,我阿姐让我把这个糖人送给你,她说,这样你就不会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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