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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袭极少吐露自己心迹,然而只要他袒露了,无论有多么表浅,她都不全懂。
她不识字,未读书,所仅有的学识,也都还是卫袭教她的。
她自然是倾心于他,更是交心于他,只是……
饶她愚笨,也还是能明白,此非他所表达之意。
百年千年,岂人寿所及之。
哪怕心智永葆纯真,也终究抵不过时光残酷飞逝。
一晃经年,她也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被他笑唤痴儿的小尾巴了。
如今一颗心,只盼作他妻,又哪里会懂得,他口中那同伴是为何理。
她愣,是因她不懂,她惊,是因他不懂。
那身埋头做的嫁衣,一针一线,如今都如嘲弄般的笑话着自己。
卫袭和她是不同的,他说过,玉箫凤也说过。
是啊,他们立刻就能明白的道理,只奈何她竟过了这八年,才晓得其中‘不同’所指之意。
不再醉心做红褂,她便想着去许久未去的莲池散散心。
这莲池本是莲国盛举之地,然北宫莲花阁苑葺成后,这往常少人之地,此时更显幽清。
其实那日见过花允铭后,她偶会想起少年时。
心中隐约觉得,若是撞见花允铭,或不能如往畅谈,倒也可点头问候,途径廊道时,便看见花允铭如石像般的坐在那处。
所谓“白日莫念人”,兴许皆因有所感知的缘故吧?
她驻了足。
看着他拉碴络腮中已现白根,沧桑之态,叫人心酸。
垂眼轻叹,她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失焦的瞳孔看向了她,片刻讶异归于淡然。
不愧是花允铭,她想着,便忍不住轻笑,低头颔首,说道,“拜见旻王。”
他似笑非笑的轻轻叹道,“说是‘拜见’,也没个拜见的样子。”
她笑,“旻王不是曾说,在你面前,无须恪守规矩么?”
他这会才是真笑了,却没说什么。
秋意渐浓,她忘披外袍,不禁寒意,哈秋一声。
花允铭起身,淡声说道,“回去罢。”
她想了想,也起身点点头,“一会便回去。”
他看了她片刻,点点头,“那陪我走走。”说完,便转身向前。
花允铭此举,又让她想起从前,忍不住轻笑,提步跟上前去。
“旻王往后,也搬去北宫么?”她问。
他半晌不语,让她有些尴尬。
“战归之后,已搬去了。”他说。
“哦……”她懊恼,暗骂自己愚蠢,说来也是,哪有花子蓉已迁去北宫,不带上花允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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