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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任燚!”严觉和一个战士将任燚抬上了平台车,他把自己的空呼扣在任燚的口鼻上。
任燚的眼皮一直往下坠,他用力推着空呼,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呻吟,他强行吊着最后一丝神智,无力地揪住严觉的袖口:“孙定义……孙……定义……”
严觉看着他满脸的狼藉,阵阵心痛:“你别说话了。”
“孙……定义……”任燚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严觉摸了摸任燚的头发,他嘴唇嚅动着,却说不出话来,眼圈已是通红,心里难受极了。
两个战士把那位重伤的父亲也抬上了平台,平台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连廊,远离了火场,向着地面下降。
浑浊冷冽的空气注入任燚的身体,随之而来的还有现场的一片悲伤的哭声,伴随那充斥着焦煤味的寒风和灰霾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任燚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人按回担架,他低吼了一声,生出强烈的愤怒,而他甚至不知道这愤怒是针对谁。
突然,一只温暖的、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任燚怔住了,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宫应弦苍白的、焦急的脸。他张了张嘴,所有强撑着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决堤了,他的眼泪狂涌而出,他含糊不清地求救着:“孙定义呢?你救救他……应弦……你去……”
宫应弦心痛难当,他要怎么告诉任燚残忍的真相?他只能紧紧抓着任燚的手,这是他一生都不愿意松开的手。
“让开!不要围在伤员周围!”急救员推开了宫应弦和严觉,给任燚戴上呼吸器,但任燚却突然激烈挣扎起来,像困兽一般无声地咆哮。
急救员只好给他推了镇定剂。
任燚无力地看着头顶如末日般阴霾低矮的天,堕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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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身上有多处高温灼伤,并吸入了毒气,在医院昏迷了近三天,才醒过来。
宫应弦和曲扬波都在病房里守着,当任燚苏醒时,俩人都满脸紧绷,眉头深锁,他们既担心任燚的身体,更担心他的情绪。
任燚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好一会儿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思维能力才逐渐回归大脑。这里他一点都不陌生,是多年来出入数次的——鸿武医院。
他目光下移,看了看一左一右床边的两个人,他们脸上的沉痛和身体的僵硬让他感到不解,为什么这样仿佛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他还活着呀。
是的,他还活着,可是从二十几米高空掉下去的他的兄弟……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向曲扬波:“孙定义……”
曲扬波眼圈一红,几乎是下一秒就要落泪。
任燚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身体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宫应弦很想安慰任燚,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在这一刻太单薄、太轻浮。他只能握住任燚的手,紧紧地握着。
“每一次……每一次出任务。”任燚的心抽痛不止,这种悲愤和自责,能把人啃噬得千疮百孔,“我都发誓,要带每个人,平安回去。”
“不是你的错。”曲扬波哽咽道,“任燚,不是你的错。”
“我是中队长,是我把他们带进去的。”任燚含泪道,“哪一个回不来,都是我的错,我怎么……怎么向他爸妈交代,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有……他女朋友……我怎么……”
宫应弦深吸一口气,勉强开口:“孙排长在生死关头,救了一个三岁的孩子,他的家人会理解他的选择。任燚,这不是你的错,这是犯罪。”
任燚缓缓地转头,盯着宫应弦,颤声道:“是……纵火。”
“是纵火。”宫应弦寒声道,“现场已经找到了证据。”
任燚紧紧握住了拳头:“是紫焰吗,是紫焰吗!”
“还不能确定,但很有可能是。”宫应弦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任燚,相信我,我一定会抓到凶手。”
任燚激动地用拳头捶着床板,胸中恨意滔天。
曲扬波压着任燚的肩膀,哑声道:“任燚,你冷静一点,你伤得也不轻。不管你如何自责,你要记住,现在最重要的,是中队还有一大帮人要仰仗你、依靠你,孙定义还等着你为他报仇。”
任燚咬着下唇,任泪水横流。
“我还要回中队处理事务,你好好养病,早点回来。”曲扬波抹掉眼泪,闷着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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