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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中央扶手盒,他从里面抽了几张抽纸,擦了擦眼泪,缓了好一阵才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的备注。
他清了清嗓子,点开通话键,“喂。”
只听这一声,林榆就听出了不对劲,眉头紧锁,在电话那头,是邵牧原看不到的忧愁面容。
他们前两天说好,大年三十那天要互相打电话,亲口说新年快乐,但林榆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她声音低低的,“你不开心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安静的出奇,整整有一分钟,“没,我挺好的。”
他的声音比往常更闷,有很重的鼻音,林榆之前跟他通过不止一次电话,这一次反常的不像话,无需倾耳细听就能听得出来。
“不对,你听起来一点也不好,你是不是哭了?”林榆咬咬嘴唇,有些莽撞和无礼,也不知道那边的人会不会生气,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又是沉吟不语的无限期,直到硕大的礼花在空中炸开,他抬眼看过去,红的紫的绿的黄的,火树银花,华光熠熠。
听到电话那头若有似无的声音,‘阿榆,你过来一下。’
“林榆!”他迫切地开口,语气里有沉重的喘息声,“能不能别挂电话?拜托你了。”
听到邵牧原的声音,林榆鼻头有些酸涩,眼里像磨了沙子,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电话那头的人要碎了。
“我不挂,我一直在。”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好像小猫的爪子,在邵牧原的心上挠啊挠,一直不停歇,很有脾气的样子。
“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跟我讲,趁着还没零点,要把所有的烦恼留在旧年,把所有快乐留给新年,好不好?”
“好。”他的脸上填了笑,心里很暖,凛若冰霜的脸终是泛了红,也不晓得是情绪的波动还是酒吃多了,他说,“我觉得我挺丢脸的。”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好丢脸,我都三十岁了。”他在埋怨自己。
林榆心里的小鹿也在四处莽撞,神魂颠倒,但她克制着,语气平缓,“怎么会,哭怎么了,允许女孩儿哭,凭什么不允许男孩儿哭,别的男孩儿还不敢哭呢,你哭了,还跟我说了,说明你真的很勇敢很勇敢,”她继续安慰道,“再说了,三十岁怎么了,哪怕你一百岁了,也是可以哭的,如果哭不哭都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话,哭又有什么罪呢,哭出来也算是排解负面情绪的一种方式不是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可爱哭了,不小心烫到手我会哭,考试考砸了我会哭,看到意难平的电影我也会哭,我简直就是哭鼻子的月野兔,芝麻绿豆大的事我也能哭上一鼻子,真的,所以你不要自责,没有人是完美的。”
笑容可掬,乐乐醄醄,听林榆一直讲话,他的世界好像长满了花,一朵、两朵、三朵都在慢慢地开花,花香四溢,明媚而欢愉。
他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啦!”林榆丝毫不犹豫,“大过年的,我可不会说谎。”
“林榆,谢谢你。”
“也谢谢你,愿意听我的秘密。”
“邵牧原先生,新年快乐。”卡在零点,林榆字正腔圆地开口。
邵牧原边笑边说,酒彻底醒了,“新年快乐,阿榆。”
电话那头的林榆刷得一下满脸通红,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电脑桌上的小镜子,她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模样,怯懦的,羞赧的,彷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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