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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说摇了摇头。一路走来,适合设立哨卡的地点当然有,但那些地方都太近了。两个时辰的步行距离,如果蛮夷顺水而下,大概一个时辰不到就能抵达乐乡县城……那么,就算在哨卡提前发现敌人,又能起到多大作用?既然要建立哨卡,至少得保证预警时间才行。
他思忖了半晌,对部下们说:“我们再往前走一走,先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
于是他们继续走了两三里地,找到一处由几块巨石围拢、比较干燥的台地。他们把马匹赶到台地下方,有人从马背上卸下辎重,搭建简易的行军帐篷,有人往远处去捡拾柴禾,准备用来起灶生火。
可是没过多久,忽然听见林间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林间奔跑,又像是风刮过树林,卷动了树叶。
徐说立即警惕地聚拢士卒们,用岩石作为掩护。这些几日他们从本地的百姓口中,颇听说不少关于蛮夷的凶残故事,都知道深山中蛮夷出没,谁也不敢有半点放松。
凝神屏息地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其它响声。徐说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张望,只见到一头灰褐色的野鹿穿过横生的枝叶,从林地间探头探脑地过来,大概是要到河边喝水,走了几步,大概发现到人类的气味,于是蹦跳着离开了。
“是野鹿。”他低声道。
有人轻声笑道:“抓住它,今晚就有鹿肉吃了!”
徐说啐了一口:“不要多事。”
黄昏时分,林间仍有斑驳光影透入,可他已觉得视野明显受限,这时候,根本不可能打猎。他有些后悔:适才不应该继续向前的,哪怕只有两里,也已经离开了熟悉的地形,太危险了。他是来踏勘地形的,又不是来探险的;只带着五名士卒,并不能保障安全……应该更谨慎些才是。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回头,然后就看见有几团灰扑扑的东西,像是巨大的毛球一样,飞快地越过岩石,向着自己的同伴猛扑下去。
“小心后面!”徐说厉声呼叫示警,拔刀猛冲过去。在这个瞬间,却又看到士卒们瞪着自己的身后,同样纷纷拔刀,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他本能地挥刀向后砍去,可是眼前忽然一黑,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便扑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
一天后,一支两百余人、甲胄鲜明的精锐部队抵达徐说等人遭到突袭的地方。
雷澄将徐说等人失踪的消息通报雷远以后,引起了雷远的绝大警惕。他立即终止了原来巡行抚慰各营将士的任务,号令各部俱都提高警戒,随即又调集本部精锐,亲自带领着他们深入山谷,探查究竟。
郭竟和王延两人都劝说雷远不必如此反应激烈,更不应该亲身担负前线的指挥任务,但被雷远否定了。
两人俱都感觉到了雷远的恼怒,于是不敢再劝。
雷远确实非常恼怒。
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从抵达荆州以后,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放松懈怠。此番他看重的得力部下在自家军寨的眼皮底下莫明失踪,简直是流寇匪徒的队伍里才会出现的情况,这证明所有人都丧失了警惕心,对深山中的荆蛮没有足够的重视。雷澄这样的将领难辞其咎,雷远本人也不是没有责任。
出了这样的事,影响了雷远原本想与众人一同欢度元日的好心情,使他方才稍稍放松的神经又一次被紧绷起来。他告诉自己,一定得打起精神,搞清楚来龙去脉,绝不能够放任危险迫近自己的根据地!
此番行动,担任向导和斥候的,是刘郃在驿置中招揽的几个蛮人。最近跟着樊宏和李贞混饭吃的叱李宁塔与族人们厮混在一起,沿途追摄踪迹;有时候张望着熟悉的地形,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这时候叱李宁塔站在被岩石围拢的台地中央,重重地跺了跺脚,露出得意的神情,大声吼道:“就在这里!”
雷远随即在一众扈从的簇拥下箭步迈上台地,左右扫视几眼,顿时沉下了脸。
他已经历过许多次战场厮杀了,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台地上密集的厮杀战斗痕迹,瞒不过他的眼睛。地面上有干涸不久的血迹,有纷乱的脚印,有人体被拖动的痕迹,甚至还有戎服的碎片掉落下来,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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