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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在上楼后,大抵是闻到了房里熟悉的味道,这才堪堪止了哼声。楚娇娘见他终是阖上了眼,心里也跟着定了一定,待他呼吸且匀称后,这才轻轻悄悄地将他放在床上。
然刚放下,小家伙敏锐得似被什么弹了一样,抖出一个激灵,立马抓着她的衣裳又开始哼哼哭了起来着。
楚娇娘无奈,转忙将他抱起,一面拍着,又一面哼唱了小曲儿歌谣:“十一乖乖,娘亲在边边;十一笑笑,娘亲喜乐颜……”
又唱:“妖魔鬼怪快离开,莫要吓了娘的宝宝;娘的宝宝,多听话,不吵不闹乐淘淘……”
楚娇娘嘴里哼哼不停,身子摇摇晃晃,如此反复,直至夜深。
夜来的风清凉,吹走房间里的愠热,吹走了身上的细汗,亦将窗外那半轮明月吹得越发透亮发白。
楚娇娘望着窗口怔怔愣愣许久,她想魏轩了。想着若是有魏轩在,哪能有这么多事儿啊?小宝儿也定会安安心心踏实的睡下;更是想着……他在南疆如何?还好吗?难不难?
南疆那边危机四伏,楚娇娘不敢往深了想,偏偏一整晚,她却像是陷入了某一摊沼泽里边,满脑子被念着儿子和丈夫的梦魇缠绕笼罩,做了好些杂乱的怪梦。
她梦到一望无际的黄沙里头,一个女人抱着孩子,那女人是她,又不是她。像个乞行的游牧人在等着风吹来某一方的消息,然而消息未能等来,等来的确是风吹起了一片片滚滚浓云,浓云从头顶落下,变成把把钢刀……
楚娇娘被钢刀惊醒时,已是天亮。
身旁的孩子磨磨闹闹一整夜,这会儿睡的极香,此刻的样子全然是踏实了,楚娇娘上去看了看,捻了捻他嘴边的污渍。
“夫人醒了。”阿夏轻手轻脚地进来,将洗漱的水盆放在了盆架上,过来扶她下床,去了梳妆台。
家中被安置丫鬟后,楚娇娘尽可能的去习惯这些早晚被伺候的规矩。
没一会儿,郭妈妈也跟着进来,将十一要吃的米糊备好,放在了桌子上,问了一声安。
郭妈妈负伤,许多事不方便做,从昨日开始,脸上的愧疚之色便没褪过。楚娇娘只问了她伤口可还好?其余的话未多说。
不论是于郭妈妈,还是楚娇娘自己,站在对方的立场都有些愧疚的。
妆面收拾好之后,楚娇娘冗沉了一口气,对二人道:“等会儿我去摊铺上瞧瞧,得把昨日那事儿给问问。你们都在家吧,这几日郭妈妈就好生歇息,屋里的事儿,阿夏多多担待。”
昨日之事闹得不小,阿夏郭妈妈见楚娇娘因此脸色不好,亦晓得这位夫人性子是个独来独往,如今均不敢多出声多拦,只好相继应下:“是。”
吃完早食,摇篮里的十一还在睡,到底是昨晚闹得太厉害,此刻能有多香甜就有多香甜。
楚娇娘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交代几句后,便就将他留在家里,自己一人去了摊铺。
然在去摊铺的路上,一些传言,直让楚娇娘眉间一层一层的拧下。
她还不知,她的铺子在一夜间,被人传言闹鬼一事,在今早已是沸沸扬扬……
到了中心街,楚娇娘转个弯,便又听见某个戳了脊梁骨的声音道:“就是她,听说去年七夕就是她将屈老头给害死的,昨儿个屈老头回来了,把她的摊子给毁了。”
另一人道:“啧啧,这妇怎这般厉害胆儿大呢?害死了屈老头不说,还敢恁下屈老头的铺子!”
“嗐!谁道这妇的男人是在衙门当差的呢!牛鬼蛇神不近,且人家看中哪块地儿,那都是信手拈来的,哪管咱这老百姓。”
“呵!我呸呢!昨天那摊子怎不将她给砸了?”那道话之人可谓下了一个恶咒。
楚娇娘面色绷直铁青难看。
一路往摊子处去,楚娇娘耳边皆是此番言论。到了摊铺后,扇婆子、吕小俩口子、再是珠宝店的老板娘等人,亦在言论此事,不过见楚娇娘来,各自还算碍着颜面,相继敛了话,回了自家铺子。
戌婆子不一样,见楚娇娘来,反将声音抬了老高,有意道:“哟!怎还敢来呢?就不怕屈老头再过来闹一次?”
楚娇娘凝去一双眼,斜视片刻,未与此人计较,前去收拾了摊铺。
戌婆子撇着一脸不屑,哼了声儿出来,心道:瞧你还能多嘚瑟!
摊铺还是昨晚的景象,也是因被传闹鬼,这才没人敢来帮忙收拾。楚娇娘先拾了几方被遗落在地上,且被踩了好些脚印的丝绢,后又收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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