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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宝一怔之下,忙将那女子推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可当不得如此大礼。”言毕推门出去。
张君宝到了院子里,见那刘碳头依旧半躺在春凳之上,嘴里还嘬着一个砂壶。
刘碳头也瞧见张君宝,呵道:“这挨千刀的,咋忘了这茬呢。还不快滚出去,若叫我姐夫瞧见了……”
张君宝不待他讲完伸手在他胸口一按,吐出三分劲力。只听“喀嚓”一声,独眼胖子刘碳头身下的春凳四腿齐断,刘碳头一声没哼便昏死过去。
张君宝大惊,本是瞧这刘碳头身宽体胖,腰比水桶,是以多用了一分内气,却不想连那春凳都压碎了。张君宝赶忙上前一探鼻息,知晓刘碳头仅是昏了过去,才略略放心。原来这春凳本就不堪承重,又加刘碳头硕大的腰身躺在上面,已是岌岌可危,竟承受不住张君宝这一按压之力。
刘碳头身畔还有一个小厮,瞧见这般光景已是吓得瘫软在地。张君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小厮筛糠一般哆嗦着,上下牙打颤,却是讲不话出来了。
张君宝从那马厩之中牵来一匹马,顺手又从栓马杆架上取了一套鞍辔。张君宝没有骑过马,但却不少瞧见。便将那马鞍置于马背之上,可那马镫和腿带却怎么也缠绕不实。
屋内的万四娘出得屋来,接过张君宝手中的缰绳,说道:“自愧无鲑菜,空烦卸马鞍。想来恩公少做这下人之事。”说着麻利地将马鞍栓扣妥当。
张君宝将那侧门打开,说道:“姑娘快走,越远越好。”
万四娘翻身上马,说不上矫健,但也利索。她回头向张君宝观望了两眼,搔首踌躇,欲言又止,咬了一下嘴唇,打马而去。
张君宝见万四娘行得远了,舒了一口气。心道行侠仗义的感觉真好,便如沐浴在春天的花海里一般,极是称心快意。
张君宝又进来这高墙之内,径直走到那月洞门里。才一靠近,便听到里面有兵丁踏步而过的声响。张君宝隐在马厩侧旁,待那队巡查兵丁走过,便遥见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兵丁遍布,很是森严。
张君宝不由得踌躇一番,这悦秋别院防范如此邃密,想要入监牢救人,当非易事。又想起进来之前二牛子的一番话,言语说这左边的几间屋子是杂物间,能藏身。便退身回来,进到一间屋子里面,见这屋子也是梁椽通透的大屋,摆放着若干破旧家具,箱柜等物。
张君宝见椽檐下面有走风的小窗,便上去一观。但见这房前依旧是三步一哨,各处均有兵丁把手,根本瞧觑不出哪里是监牢之所。
张君宝不免有点泄气,暗忖自己想做英雄却怎地跟做小偷似的躲躲藏藏,行侠仗义的豪气全然没有。又道这悦秋别院如此防范严密,瞧来当真是官家重地马虎不得。可若是置伍长老於不顾,却又不忍心,左右很是为难。
张君宝常听师兄及少林寺中管柴米的柴头、米头闲聊,说古有侠士劫富济贫,破牢救人都是在夜晚行事。乘着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来无影去无踪,当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这晴天白日的,又有那么多兵丁站岗,便是连那监牢之所也是找摸不到地方啊。
张君宝睨了一眼外面,这太阳才刚刚升起。若是在这屋内蹲到夜里,岂不是没趣极了。又转念一想,人们大都以为夜晚才会有人来劫狱,可我偏偏大早晨的去劫,如此反其道而行,说不定能一举得胜呢。
张君宝一念至此,便想了一个法儿。在这屋里翻腾了一阵,找来一对二尺余见方的雕花木箱子,还有弃置在这里的几卷帷幔。张君宝将那木箱略一擦拭,便见那木箱也是质地非凡。暗忖着悦秋别院就是不一样,废弃不用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硬木做就。
张君宝又将那帷幔撕开,包了几块青砖,裹好系实,放在箱子之内。又将那对雕花木箱扣好。张君宝收拾停当,再去适才担燋酸豏进去的耳屋,见有一个兵丁已然悠悠转醒,举手再是一拍,将那名兵丁拍昏。
张君宝剥下那名兵丁的衣服,给自己换上。虽是肥大了一点,却还看得过去。张君宝捧了那两个雕花木箱径直穿过月洞门,到了前院。穿过一段小路,便见前面有兵丁三岗五哨,张君宝捧着木箱靠走到一岗兵身侧,故意脚下一软,“哎哟”一声假摔在地上。
那兵丁不明就里,忙弯身将张君宝扶起来。张君宝捧着脚,假声唏嘘着,说道:“多谢,多谢。”说着再去捧那木箱。
那兵丁瞧见张君宝面孔,诧异道:“你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啊。”
张君宝道:“这几天上头紧着呢,哪敢用新来的?魏爷临时调派过来的。昨个霍都头特别交代,要将这箱子送到上官兄弟那里去,说是那监牢里急用之物。可不巧,我这脚……”说完心里还有一些忐忑,瞧那兵丁竟是未起疑心。至于“公孙兄弟”便是在那钱癞子跟霍都头谈话之时听到的。钱癞子言语说“若是这细作送到了监牢,审问出来,便是那公孙兄弟的功劳了。”张君宝便暗暗记下了,心道这公孙兄弟定是那监牢的头儿。却不想此刻竟用上了。
那兵丁见张君宝这么说,“哦”了一声,顺手帮张君宝将那箱子捧起,着手处沉甸甸,不由得说道:“呀嗬,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可是够沉的。”
张君宝道:“咱可不敢随便打听,魏爷特意交代了规矩呢。”张君宝想起霍都头对那魏爷的恭敬劲儿,便言语之时将那魏爷挂在嘴边,想来不会有差。又道:“兄台帮个忙,帮兄弟将这箱子送过去可好?”
那兵丁正在值守,便一忖思,说道:“这……”
张君宝看有戏,又道:“交个朋友帮个忙嘛,回头后厨炖的参汤,我去偷一盅来,听说是和着吐蕃进贡的乌骨鸡炖的呢。”
那兵丁眼前一亮,并不问那参汤,反问道:“小兄弟这里面有人?”
张君宝嘿嘿一笑,悄声说道:“我叔父在魏爷那边当差,管后厨。”
那兵丁喜笑颜开,冲着左近一个站岗的兵丁说道:“蒋兄弟,帮忙长一眼,我去去就来。头儿要是问起,就说我去茅厕了。”言毕乐滋滋地搬起一个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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