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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
张松昂然迈步,走入长安城中。
走过城门,抬眼两边一扫,只见道路两侧,站满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士。他们一个个都手持长刀大戟,身披黑色甲胄,肃然而立,森然杀气自生。
张松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特意用身边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当年我赴许都见曹公时,曹公排布的甲士也不过如此啦!”
前来迎接张松的朱铄微微颔首:“子乔先生好眼力,好记性。这一批人马,正是当年魏王分割三营五校的精兵,拨至副丞相麾下的。其中还有宿卫虎士为其骨干,过去数年,我方与贵军征战厮杀,多赖这些勇士之力。”
张松连连点头:“好!好!当年曹公麾下勇士的厉害,我素所深知,想来,曹公于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战张绣之日,及至割须弃袍于子龙剑下,狂奔乱走于续之马前,哼哼,这都仰赖曹营勇士大展神威呀!”
朱铄大怒。他待要喝骂,只听张松继续道:“如今曹子桓困守孤城,旦夕将有性命之危。以我看来,应当让这些勇士多多休息,关键时刻才可堪驱使。哪怕穷鼠啮狸,总还有几分壮烈;好过选在此时、作此等色厉内荏的姿态。”
这话,是前来吊唁的人该说的?
久闻这张松张嘴不说人话,今日一见,这老儿根本就不是人啊。
朱铄简直要吐血。
他脸色一变,隔了一会儿才压抑下怒气:“值此兵凶战危之时,我们只是担心足下的安全罢了。子乔先生,何必多想?”
张松斜眼瞥了瞥朱铄。
汉中王虎视关中多年,早就把都督关中诸军事的曹丕下属有何等人物,打探得一清二楚。
比如眼前这朱铄,便是沛国谯县人,家族与曹氏为世交。其兄朱赞,原为虎豹骑统领,在三年前的关中战场死于赵云枪下。朱赞死后,朱铄入仕,其人虽乏武略,却与曹丕交情甚深,这几年来,隐约与陈群、司马懿、吴质等人,并为曹丕的得力友人。
不过,陈群、司马懿和吴质那三个,本身有才干,有官职在身,而这朱铄乃是藉着与曹丕私交而入仕的幸进小人。在张松眼里,此人更是年轻晚辈,不值一提。
而我张子乔是何等样人?我是益州刘璋之股肱,以言辞慑服曹操的天下名士,是一手主导了玄德公入益州的大才,是不避艰险说降成都满城文武的勇者,更是汉中王帐下地位极高而极清贵、朝夕不离汉中王身边的重臣!
哼哼,以我张松的身份,拿正眼看你一眼,就算我输了!
张松仰首望天,鼓足了中气,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
“带路!”
朱铄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勉强抬手:“子乔先生请。”
张松将胸膛挺得更高些,只用眼睛下垂的余光看路,从如狼似虎的曹军将士们中间大摇大摆向前。
他从北面过渭水,经洛城门入,然后沿着大道直抵旧日的京兆府,如今的曹丕府邸。
待到入得府内,只觉殿宇重重,规模甚大。正堂内遍布灯烛,悬白幔白幡,作灵棚模样,有十数人等候在内。张松继续斜眼观瞧,只见有文有武,有老有少,想必都是曹营的重臣,而他们的视线,全都投在张松身上。
这种情形,顿使张松斗志勃发。
他继续冷笑一声,心道:“笼中困兽,犹自抖擞威风。可惜今番若不俯首,异日全都是刀下游魂。”
他再往前几步,见正中主席坐了个披麻戴孝之人,神情甚是萎靡,强自打起精神的样子,显是曹丕了。听说这曹丕当年在关中吃了子龙将军一剑,后来身体甚是虚弱,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张松向前几步,长揖行礼:“汉中王使臣张松,代表我家主上,见过故交之子。”
身旁立即有人喝道:“区区边鄙外臣,在魏王世子、都督关中军事、副丞相、五官中郎将身前,何敢不拜?”
又有人怒骂:“你这厮,也配自称魏王的故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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