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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换道:“你要再不醒,怕是剑台春试都要开始了。”
周满道:“明年二月的事,急什么?”
只是说完这话,又有些气虚,咳嗽了一声。
王恕无言递去一枚糖丸。
周满才喝过苦药,十分自然地伸手接过,顺便问了一句:“菩萨,我好像还是有些气虚体乏……这要养多久,才能复原?”
王恕道:“好好喝药,差不多两月吧。”
周满瞥了一旁空药碗,忽然觉得一言难尽:“就没什么奏效快的灵丹妙药?”
王恕闻言,本就不算好的脸色便冷下来:“你血流了快一半,气血本亏,想恢复须得静养,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能一天见好。”
他明显是大夫毛病又犯了。
周满想,他这德性我犯不着跟他计较,于是摇摇头,只把手中糖丸服了。
金不换也看出王恕有几分不快,只是那夜他们在廊上吵过后,又未将话说开,此时难免有些尴尬,便笑对周满道:“我看也是,你还是好好养着吧,外头的事也无须你再担心。倒是这阵子我回了趟杜草堂,要来件好东西,等你养好,正好给你。”
周满突然好奇:“什么东西?”
金不换却卖起关子:“到时便知,你先养好再说嘛。”
周满终于回过味儿来:“你当哄小孩儿呢?”
金不换没忍住,便笑出声,只是眼神里却透出股暖意。
周满心里其实隐隐已经猜着,又想自己现在尚未恢复,得了此物也无用武之地,便干脆真的安心静养起来。每日里被泥菩萨盯着,按时喝药吃饭,外头的事金不换也懒得告诉她,倒是得了人生中难得清闲的一段时光,甚至无聊到去翻王恕那堆了满屋的医书,午睡前便随意看上两页,权当助眠。
除了一命先生莫名不太理会她之外,别的倒一切都好。
她疑心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先生。
王恕却一本正经说,师父年纪大了,内气变化,对人时冷时热也是寻常。
周满心想,五六十岁的凡妇也常有这毛病。
总之,从外头浓荫如翠,养到山林梧叶飘黄,直到窗沿覆满白露的那一日,那尊泥菩萨替她把过脉,方道:“差不多见好。虽还不能说与往日全似,但该无虞了。”
于是周满勾勾手,叫金不换:“拿来。”
金不换倒跟看怪物似的看她,这时才意识到:“你知道我要给你什么?”
周满道:“你说你是回了趟杜草堂才得着此物,我能猜不到?早在见你师父三别先生的第一面,我就认出他那支大笔了。”
三别先生的如椽大笔,正是由极阴寻木所制。
金不换:“……”
合着你早盯上那老头子了啊!
他无言盯她片刻,到底还是把早准备好的一只木匣放到她面前。打开来,里面果然是一段焦黑的寻木,木纹如玉,不同于扶桑木的灵秀艳丽,它质地坚冷,只隐隐好似有月华凝聚其上,看上去甚至十分不起眼。
然而周满伸手抚触,却不禁眼热。
金不换道:“我师父当年制笔,走遍天下,找了这一段寻木,不过制过那支大笔后,倒还剩下一些。我那日随口问起才知道,就顺便帮你要来了。”
周满心道,你要早些开口要来,我杀陈规还用费那么大神?
不过现在也不晚,任何时候都不晚。
她真心实意地笑起来,道了声谢,然后道:“有光弓还无暗箭,正好趁热,去锻造我的新箭。如今伤好,我可要出门了。”
这话是对王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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