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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摆摆手:“还有第三件事。”
“王爷请说。”
李落回头扬声呼道:“苏夫人,请过来一见。”渡口的一间小竹屋中走出几人,皆为女子,而且俱都姿色过人,犹是那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让范晏自从不惑之后十余年间难得悦动的心也不由得抽紧,错愕之后急忙垂下目光,这些女子十有八九都和李落有关,少看为妙。
齐淡如的脸色不太好,苏檀儿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宁泰好些,至少脚下没有浮虚,手脚还有些力气,不像她们母女手脚发软冰凉,吐的昏天黑地,腹中火烧一般的疼。
只听说血海尸山,从未听说过把人的头颅堆积成山。虽说瀛湖山的众贼寇死不足惜,就算心里再恨不得将一众水寇碎尸万段,不过看着一条条人命被他和他麾下将士这般随意视之,也不自禁的毛骨悚然。
“夫人好些了?”李落随口一问,不问还好,问过之后齐淡如和苏檀儿的脸色又开始发青,腹中一阵翻滚,想吐,只是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连暗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齐淡如喘了一口气,呼吸之中好像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抬头看着他,目不转睛,眼神清澈见底,似是在问眼下她这般狼狈模样,是好些的样子吗!?
李落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尖,转向范晏,将齐淡如的来历略略说了一遍。范晏心中一动,喟然叹道:“若都是夫人这般巾帼,水寇怎能放肆到今天!”
“我走之后,还要劳范大人为苏夫人恢复名誉。”
“应该的,分内之事,下官定当办妥,下官在瀛湖山为苏夫人立一座牌坊……”
李落展颜一笑,摇头回道:“不可,此事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好,莫要大肆宣扬,虽说此次杀敌逾万,但难保没有侥幸逃脱的贼寇,不要为苏夫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至于牌坊大可不必,苏夫人还年轻,若是有朝一日得遇良人,未必不能再嫁,何苦让一座牌坊绑架了心意。”
范晏尴尬地挠挠头,原想是拍马屁,没想到拍到了马蹄上,汗颜应道:“下官知错。”
李落扫了一眼神色古怪的苏檀儿夫妇和略显羞愤的齐淡如,笑道:“苏夫人和宁公子伉俪此番有恩于大甘朝廷,日后在镜州,倘若不违律法,范大人请代我照拂一二。”
“王爷放心,就算王爷不说,下官心里也有数。”
“好,那就请范大人和张将军多多费心。”
“王爷,您这是……”
“我们就此作别,这些船先让给我,我须得尽早南下,不便多留,日后南归之时再与诸位把酒言欢。”李落轻笑拱手,众人皆是错愕,没想到他走的这么急。苏檀儿檀口微张,喃喃轻语,“王爷,你这就要走了吗?”
“嗯,山高水长,终有重逢之日,宁公子,苏姑娘,愿两位百年好合。”
苏檀儿眼眶泛红,轻轻依偎在宁泰身侧,宁泰亦是五味杂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要走,谁人能留?
“苏夫人,早前之时多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莫怪。”李落诚颜一礼,“苏家寨若非久留之地,等此间事了,不如你就跟着苏姑娘去宁家吧。”
宁泰忙不倏点头道:“岳母大人,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到时候也好和檀儿做个伴,要是在宁家住得不习惯,我和檀儿在外头买个宅子,我和檀儿时常还能回家待些时候呢。”
齐淡如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轻声说道:“再说吧。”说话间将苏檀儿拉了过来,看着李落,倏地跪拜在地上,李落一惊,刚要去扶她,只听齐淡如固执地说,“王爷,请受民女一拜。”苏檀儿乖巧的跟着娘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礼。这一拜,是为了苏平和惨死的瀛湖山百姓,李落和铁甲精骑来去匆匆,除了眼前诸人,也再没有当地的百姓,母女二人便是带瀛湖山的百姓跪谢李落和麾下将士,以及诸女的恩情。这一礼他受得,宁泰也跪了下来,李落侧身一让,只受了半礼。
船只缓缓驶离,李落在船头向岸上诸人挥手作别,日头渐斜,在镜湖湖面上洒下片片碎金,战船渐行渐远,消失在了暮霭之中。
上岸已是第二天清晨,迟立率军中骑兵将士等在岸上,这一次借娶亲之名将七焰山贼寇一网打尽,侥幸未死的草寇贼人不过是漏网之鱼,难成气候,别说镜州总兵将士,就连府衙的刑捕追查都未必能躲得了。
大军南下之前,李落和迟立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徐府,徐抱石设宴,李落却不曾入府,只在徐府门外见了他。
徐抱石满脸红光,激动不已,欣喜呼道:“王爷旗开得胜,镜州百姓有福啊,别人草民说了不算,但徐府上下对王爷感恩戴德,日后若有用得着草民和徐家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草民万死不辞。”
李落笑而不语,从迟立手中接过一坛酒,笑道:“此番平寇徐掌柜功不可没,我来去匆忙,这坛酒还是从路边的酒肆买的,委实寒酸了些,敬你一碗酒,礼数不周,叫徐掌柜笑话了。”
徐抱石何来笑话的意思,连忙命人从府中拿酒碗出来,下人疾跑回府,少时端出一个木盘,上面有两只上好的彩釉酒碗。徐抱石双手捧着,笑得合不拢嘴,能与大甘定天王举杯共饮,在镜州那可是独一份的,而且不曾入府,街面上人来人往,他自然知道这是李落感念徐家鼎力相助之情,替徐府造了一把势,日后这镜州,除了官府,谁还敢小瞧徐家。当然了,宁家还是例外,宁居安生了个好儿子,得了个好儿媳,想到这里,这心里就更加热切,须得想尽办法将女儿嫁入宁家,到时候就高枕无忧了。
李落亲自斟酒,徐抱石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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