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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大师看了谢琅华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抬手翻看着药渣。
谢琅华凝神看着他,一颗心高高的悬了起来,连呼吸都刻意压抑着,谢瑶华说过,母亲之所以会死,是他们在母亲的药食中动了手脚,她左思右想,母亲缠绵病榻数年,身子日渐衰弱,想来定是药中有毒的缘故。
她眉头紧拧,眼中掠过一丝杀气,恨不得今日便将那些狼心狗肺之人挫骨扬灰。
可是她不能。
父亲戍守边关,常年不在家中,偌大的定远侯府都被赵氏和谢文安捏在手中,便是老太太也被他们哄的晕头转向,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便是说了也没人相信。
如今她只盼着力挽狂澜,救母亲一命,让上一世的悲剧不再重演。
寂灭大师细细的翻看着药渣。
片刻,他抬起头看了谢琅华一眼,缓缓说道:“病者可是肺痈痰阻之症?”
谢琅华眼中一亮,张口说道:“正是,久咳不愈,痰阻于肺,以至于胸痹。”
谢琅华一语说完,凝神问道:“此药可有不妥之处?”
在她的注视下,寂灭大师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此药并无不妥之处,且十分贴合症状,若按此药服用,病症应该减轻才是。”
谢琅华面色一白,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开口。
怎么会这样?
按照寂灭大师所说,母亲病症应该减轻才是,可母亲日久服用此药,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严重,这是何故呢?
谢瑶华定不会在此事上哄骗于她。
这究竟是为什么?
谢琅华宛若琉璃一般的眼中满是不解,她抬头看着寂灭大师,轻声叹道:“家母服用此药,非但没有减轻,且病情越发眼中,这是何故?”
寂灭大师,又细细查看了一遍桌上的药渣,声音之中亦含着疑惑:“此药却无不妥之处,不知服药同时可还服用了什么吗?”
谢琅华猛然睁大了眼,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寂灭大师,想都未想吐出几个字:“大夫说家母身子虚弱,让每日服食人参汤。”
母亲服药过后,家中的婢子必会端来一碗参汤,问题可是出在参汤之上?
寂灭大师眼中一片明了,他从药渣中挑拣出一物,推到谢琅华面前,说道:“此物乃是藜芦,是祛痰的良药,可与人参同时服药便会产生毒性,虽不能一时致死,但天长地久如此下去,身子便会日渐衰弱下去,毒素堆积到一定程度便会毒发。”
谢琅华面色铁青,她脊背僵硬,眼中一片森寒,双手紧握成拳,紧咬着唇瓣,险些渗出血来,他们好歹毒的心,连这种阴毒的法子都想得到,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若非寂灭大师所言,谁又能想到,人参这味滋补的良药与藜芦相遇便会变成毒药。
谢琅华大退一步,双膝一软,跪在寂灭大师跟前,眼中一片水雾,哽咽的说道:“家母如此服用已有两年之久,还望大师救家母一命。”
说着她一跪不起。
“姑娘快快请起,出家人慈悲为怀,焉有不救之理。”寂灭大师此言,令得谢琅华瞬间喜极而泣。
她慢慢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寂灭大师,拱手一礼:“多谢寂灭大师。”
寂灭大师淡淡一笑,并没有多问,轻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药方倒也不用换,只把人参换做黄芪便可,如此将养数月,余毒自然消除。”
谢琅华郑重其事的对寂灭大师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大师今日活命之恩,谢琅华必定牢记于心。”
她并没有说报答的话,寂灭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方外之人,无论她许了什么,对寂灭大师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姑娘不必客气。”寂灭大师手捻佛珠,轻轻笑道。
谢琅华辞别了寂灭大师,退出房间,将房门合住。
日光漫漫,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周身仿佛被水草死死缠住,充斥着满满的无力感。
“大小姐,你怎么了?”她根本没有发觉,春桃已经笑盈盈的出现在她面前,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摸样,眼中满是担忧。
听着春桃的声音,谢琅华慢慢的回过神来,她冲着春桃淡淡一笑:“没什么。”
纵然前路坎坷难行,可为了他们,她亦不会有半分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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