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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如此,几层纸张里,有的纸的质地比较潮湿,这显然是近几年的新纸,而有的纸,似乎经历了无数岁月的痕迹,几乎没有水份,一目了然。
陈凯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颇带讽刺的笑容:“这等的赝品,固然高超,其实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公公若要,学生倒也能伪造一些,不知公公可有意吗?”
假的!
真的是假的!
郑公公始料不及,他一屁股坐在椅上,面上有不甘,也有愤怒。
他怒视着陈凯之,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向来他就是个好面子的人,在他的心里,即便是假画,陈凯之也不该当众揭穿。
可一些想要追究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如鲠在喉,能说什么呢,自己犯贱找此人来品鉴,本是想索好处的,结果……
现在还真是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而陈凯之能看穿这画背后的真相,其实还真不是他对这等赝品有什么高超的眼力,事实却是,他的眼睛锐利无比,故而看出了在这表面完全没有痕迹的画面背后,那纸质之中的不同罢了。
真是多亏了这双眼睛啊。
陈凯之不由感叹,文昌图只一个小小突破,竟给自己浑身上下带来了如此变化,那么……往后呢?
无法想象啊……
陈凯之只微微欠身,朝郑公公行了一礼:“公公,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大考在即,学生还需回去复习功课,公公,学生先行告辞了。”
他已不愿多呆了,得罪了就得罪了吧,或许表面上,陈凯之有圆滑的一面,可是骨子里,却依旧还保持着某种气节。他可以适当地去讨别人喜欢,可是并不代表愿意随意受人操纵甚至勒索。
一礼之后,他旋身,大袖只在半空划过一个半旋,干脆利落,举步便要走。
郑公公只看到了他的一个背影,这背影中,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郑公公怒气难消,想要拍案,怒喝他。
可这时候,那位叫曾环的生员却趁机拦住陈凯之的道路,厉声道:“陈凯之,在郑公公面前,你怎可这样的无礼?”
陈凯之脚步微微凝滞,却是含笑看着曾环,曾环的面上,颇有见猎心喜的味道,毕竟,陈凯之的无礼,还有他对郑公公的维护,高下立判,这对他的乡试,有莫大的好处。
陈凯之笑了,笑中带着轻蔑,他只稍稍地停顿了片刻,接着从他的嘴里蹦出两个字:“滚……开!”
就是无礼,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咬我?
曾环一呆,他万万料不到,陈凯之竟是吐出如此的恶言,他想回击,痛斥陈凯之斯文丧尽。
可这时,陈凯之的眼睛猛地朝他看来,这看似平和的面容上,这双眼眸子,锥入囊中,竟有一种锋刃出鞘之感。
曾环竟是不由自主地身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凯之,而此时,陈凯之已慨然举步而行,他吓得忙是身子一侧,再不敢挡陈凯之的去路。
二人身子交错,突的,陈凯之回眸朝他看来,嘲弄道:“曾学兄,你的书读了这么多年,也不曾见有过长进啊。”
说罢,他又是勾起一笑,笑中带着俯瞰和怜悯的意味,便再不停留,直接走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长进呢?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不求你这圣人门下去做什么仁人志士,却连最基本的做人,尚且下贱若此。
可是……就这样走了?
郑公公气得脸上的青筋显露,除了曾环之外,其他几个生员显然也没了什么兴趣,或者是陈凯之触动了他们心底的某样东西,他们纷纷抱手道:“学生也告辞,告辞。”
一个个狼狈不堪,匆匆离去。
只有那曾环,却有些不舍。
这时,啪嗒一声,郑公公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摔落在地,顿时茶水与瓷片四溅。
郑公公咬牙切齿,那肥头大耳,顿时拧出了一层层的褶子:“好,好一个铮铮傲骨地陈凯之,等着吧,等着瞧,他这一场,别想考了。”
曾环听罢,心里一松,忙赔笑着道:“是呢,此人目无上下尊卑,真真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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