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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正狂喜于天上掉馅饼的曹丫可没管齐山的恼恨,她兴冲冲的跑到上房,不等门口侍立的使女轻声软语的一句“季老太爷才接了骨,如今正歇着”说完,直接推开人朝里大声嚷道:“老不死,这宅院往后送给咱们家了是不是?”
使女们:“……”
曹丫对外祖父无礼,季固却也没好话回她,闻言没好气的骂道:“人家借咱们住两天的,送给咱们?你倒是想呢!你知道这么一座宅院值多少银钱么!老子要是有儿子或外孙,豁出老脸去要下来倒也罢了,偏老子命不好,就生了你跟你娘两个赔钱货!老子这把年纪,半只脚踏棺材里了,还攒银钱做什么!”
使女们:“……”
这时候曹丫已经走了进去,爬到外祖父所躺之榻对面的软榻上盘腿坐了下来。使女们虽然听了他们祖孙的话心里乱七八糟的,但到底是大家子里伺候出来的,还是立刻走过来给她沏茶。
曹丫一摆手,似模似样的吩咐:“不要茶,苦的!给老娘我来碗蜜。水,没有的话,糖水也好。”她小小年纪,却自称“老娘”,惹得使女们纷纷咬住了唇,免得失笑出声,又暗自感慨这乡野之民究竟没规矩。
季固也骂:“美得你!还想喝蜜。水和糖水!你也就是喝白水的命!”
“老不死自己上了岁数吃不得甜的,看到老娘吃就难受吗?”曹丫小脑袋一扬,哼道,“老娘我偏要喝!去把两种都给老娘弄上!”
使女赔笑道:“曹小姑娘若是喜欢甜的,少夫人给备了玫瑰露、木犀露之类,都是甘甜可口之物。曹小姑娘要试试么?”
“玫瑰露跟木犀露?”曹丫喜道,“老娘听都没听说过,一定是好东西!快都取来,老娘要全部尝尝。”
季固嘿然道:“你尝,你都尝!等到了晚上肠子痛,一个不小心转成肠痈,老子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不是有你在?”曹丫年纪虽小,嘴巴却厉害得紧,丝毫不让季固,立刻道,“老娘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个老不死敢不给老娘治?要不然,老娘死了,叫你那闺女知道,看她还给不给你养老送终!到时候你死了都没人哭孝,做你的游魂野鬼去吧!”
季固哼道:“你堂舅去病还在人世!你当老子现在非要指着你们两个赔钱货送终?!”
“堂舅跟你这老不死年纪差不多,没准他过世了,也还指望老娘母女两个给他披麻戴孝呢!”曹丫冷笑,“方才那位端木家的小姐提到堂舅时,可没说到堂舅母和老娘有没有表兄弟姐妹的事情!”
季固一愣,大觉懊恼,但随即嗤笑道:“眼皮子浅的东西!你没听那卫夫人还有端木小姐说?你堂舅如今名医之名满天下,又得卫家扶持,他怎么可能没有妻室子女?!”
就冷笑,“你往后跟老子说话都客气点儿!要不然惹火了老子,索性从你堂舅膝下过继个男嗣作为嗣孙,到时候老子一辈子攒下来的家当,你们母女一文钱都别想着落到!”
曹丫不信,道:“他奶奶个熊!老娘要是有堂舅母还有表兄弟姐妹,端木小姐怎么不提到?”
“没见她先问老子的腿?”季固翻了个白眼,哼道,“后来不是一直都在给老子治腿?!一准是忘记说了!”
正说着,使女拿乌木漆盘托着木犀露、玫瑰露、薄荷露、芙蓉露等诸样饮品上来,又配了数碟精致的糕点。
曹丫先前跟季固顶嘴顶得很有气势,却也不敢怠慢了季固的警告,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琉璃盏里看来看去,半晌,才择了颜色艳丽的玫瑰露出来,又恋恋不舍看了其他露一眼,方下定决心,道:“老娘今儿个就喝这个,总不会肚子疼了吧?”
季固哼道:“就你那贱命,想死都难!”
“那老娘就喝了。”曹丫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眉花眼笑道,“好喝!好喝!老不死你真是可怜,这么好喝的东西竟不能尝!怕是你这辈子都没喝过这样好的东西!”
季固闻言大怒,拍榻道:“老子当初似你这年岁、你那曾祖父官至太医院院判,老子什么珍奇什么佳肴没见过?这玫瑰露有什么稀奇的?也就你这没见识的赔钱货,会把它当个宝!”
曹丫眼一翻,道:“这话老娘没听过一千遍,也听过八百遍了!”
“你说一千和八百能做准?”季固嘿然,“老子教你算术,你什么时候数到一百不出错过?!还敢说一千!”
“……”曹丫顿了片刻似乎无话反击,就恼羞成怒的把琉璃盏往榻几上重重一拍,叫使女,“给这老不死弄点不甜的能喝的东西来,免得他眼红老娘能喝这玫瑰露,尽在这里阴阳怪气败人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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