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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表演完了,还不走,傻了吗?”
那么多的感觉一起涌上来堵在喉咙里,立夏差点儿哭出来,眼泪留在眼睛里,哽咽得难受。立夏不得不捂上了嘴。
黑夜变得很安静,可是立夏觉得有很多的东西都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深夜里苏醒。所有的所有全部苏醒。
苏醒的是什么呢?
小司,如果那个时候你停下一秒钟,也许我的问题就能出口了。你……是祭司吗?是我喜欢了两年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吗?
——1998年·立夏
三月缓慢地过去,立夏一直没有再问,到后来也变得很淡然了,立夏想,其实傅小司是谁根本就无所谓,他依然是那个不爱说话眼神白内障的小混混!尽管他成绩全校第一美术全校第一面容干净衣着光鲜,可是他全身上下都是一种懒洋洋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所以立夏总是觉得只有混混这样的称呼比较适合他。
气温开始慢慢地回升。
在浅川这样深北方的城市里春天来得格外缓慢。
傅小司和陆之昂开始脱下大衣,从冬装慢慢穿回春装,只是陆之昂还是很怕冷,偶尔还要戴个绒线帽子,而且形状很搞怪,耳朵两边有两个小辫子,像是小姑娘一样。每次傅小司都会给他白眼,立夏和七七也跟着起哄,不过陆之昂总是捂着耳朵哇啦哇啦地耍无赖,一副“人家也不想这样嘛”的讨打表情。
好在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笑容灿烂,讨人喜欢不让人讨厌,露出一股孩子气。
三月末的时候立夏寝室的一个女生转学去了深圳,走的时候立夏并没有觉得多么伤心。其实也就相处一年都不到,而且平时也不怎么熟。所产生的对话无非也就是些“去上课吗”和“一起走吧”之类的。
对老师口中说的要转来的插班生立夏倒是很感兴趣。在班上的那些女生口中一直流传着转过来的是个问题学生的说法,这让立夏更加地好奇。因为一个问题学生都可以转进浅川一中甚至是转进三班,这就像一个考试一直不及格的学生可以被送进清华去学习一样具有爆炸性。
看着自己身边空掉的座位立夏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和自己坐在一起呢?
早上立夏去上课的时候,刚进教室就听见整个教室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炸了窝的蜂巢。
立夏转过头去看到班主任站在窗户边上,另外一个女生站在他的前面低着头。
窗户光线太强,那个女生的剪影轮廓被照出一圈虚弱的光晕。到肩的头发剪得比较凌乱,所以感觉只有齐耳那么短。
立夏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女孩子了吧。
很久之后。却也想不起是多久之后。
立夏所能记得的就是她自我介绍时的语气和表情,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我叫遇见。”然后就走下讲台坐到了立夏身边。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在一生中遇见这种那种,各种不同的人。有些擦肩而过,留下一张模糊的脸,存活三秒钟的记忆。有些人,却像是尘埃般朝着生命里聚拢,沙雕般地聚合成一座雕塑,站立在生命的广场上。
那天早晨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立夏却依然可以回忆起遇见说话的神态、语速以及动作。像是另外一个傅小司一样,不发一言,全身冒着森然的冷气。
立夏以前听过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气场。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影响力。
像是涟漪般的电磁波。
干扰着周围所有的人。
虽然遇见的气场像是带着寒流的冷空气,可是——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遇见都没怎么和立夏说过话。只是偶尔老师上课提问的时候立夏会悄悄地把答案写在纸上给她看。然后她就照着念出来。坐下来之后也没说声谢谢,只是朝立夏望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去。
遇见的穿着在浅川一中里面算得上很另类的了。而且仔细看看还会发现遇见打了耳洞的。
果然是问题学生啊。立夏心里想。
那个周六中午吃过饭后,立夏从学校外面的书店回来,抬眼看到遇见在学校的大门口,身边站着一帮染着黄头发穿着流气的男生。遇见和他们争执着什么,而且到后来还拉扯了起来。
遇见刚刚吼完几句,就看到立夏突然跑过来,拉着自己就往学校里面跑,一边跑一边用最大的声音说:“你还在这里啊,老师正找你呢快跟我走。”
立夏的心跳得很厉害,生怕背后的人叫自己站住。脑子里甚至像是电影里的那种连环爆炸的枪战场面般不断浮现出类似“被他们抓住了怎么办”“会不会被强暴啊……”的问号。
不过遇见却自己站住了,她甩开立夏的手,很疑惑地看着立夏,像是在说“你是在干吗”。
身后的黄毛小痞子发出了几声不高不低正好能听见的嘲笑。那些嘲讽的语气像是粘在身上的荆棘的种子,伸出刺人的根朝着皮肤里面狠狠地扎进去。毕竟立夏从小就是乖孩子,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所以脸烫得像要烧起来。遇见回过头去吼了他们一声,然后他们也不敢做声了,回过头来遇见对立夏说:“你回去上你的课,不要管我。”
立夏一瞬间觉得尴尬得要死,因为看起来的确是自己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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