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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一向自命为穷苦百姓的代言人,那么,我想知道,当他在潞州面对着无数挥舞着锄头镰刀的,对他却又无比仇恨的这些老百姓时,他的军队会不会挥起屠刀!”屠文庄仰天大笑,”只要杀劫一开,仇恨便会越滚越多,反对他的人便会越来越多。云昭要么杀得血流成河,要么便不得不停下他快马加鞭的步伐,不论如何,我们都能得到我们需要的宝贵时间!”
杨宏发与娄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当然,大人,您仍得防患于未然,大人不妨秘密地将家里重要的亲人和财产向上京等地转移,这样,即便将来潞州失守,您仍可以将损失减小到最少,至于土地,失去了便失去了,只要最终的胜利属于我们,那么,这些丢掉的,将来可以加上利息拿回来。”屠文庄接着道。
“哪万一北朝得胜了呢?”杨宏发问道。
屠文庄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杨宏发,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嘴里却温文尔雅地道:”大人,当我们做到了上面的这些,将云昭堵在了潞州,为从大将军和朝廷争得了时间,那么,云昭还有获胜的可能吗?集中全力的大越,绝然不是新兴的北地可比的,拖也拖死了他们。”
“而且,云昭所实行的政策您想必也很清楚,像您这样的世家大阀,即便投降了云昭,便能安生地过完后半辈子么,你看看,北地十六州,陕,赣,贵这些地方,可还有世家大阀的存在?”
杨宏发点点头,站了起来,”屠先生说得是,让我茅塞顿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屠先生大才,不知能不能委屈一下,在我身边先做个幕僚,容杨某慢慢设法,先替先生抹去过往的那段经历,然后再替先生谋一个锦绣前程?”
“那就有劳大人了!”屠文庄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深深一揖。
八月底,与王强轮换而担当先锋的胡泽华的磐石营率称进入潞州,而与此同时,孙传亮率部亦进入潞州,苏定方攻占了小孤山与大杨山之后,稍加修整之后,尾随着孙传亮攻入潞州,征北军虽然打通了前往贵州援救的道路,但却没有沿着赣州向陕州前进,往援贵州,而是一门心思准备攻略潞州。至此,云昭的打算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不打算派兵耗时耗力,维持越拉越长的补给线去救援贵州,而是准备着拿下潞州,攻入通州,进击卫州,直逼上京。
从良与朴德猛这一战成了整个战役的关健,如果不能及时拿下朴德猛,让云昭率先打通直逼上京的通道,这一战,南朝便要输了。
通州,卫州已经开始紧急动员。除开镇军之外,各门阀世家组建的私军已经开始涌向通州,卫州。
进入九月初,从良所部章玉亭对盐池的进攻正式开始。
盐池是典型的黄土高原的地形,朴德猛选择这里让全益凤驻守,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对征北军是相当有利的,现在的形式已经很明确了,王爷的确不会来援贵州了,但是朴德猛对此并不是愤怒,伤心,而是兴奋,自豪,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王爷对他充分的信任,虽然王爷并没有只言片语过来,但内里的含义朴德猛却读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南征集团必须要粘住从良,苏灿,权昌斌,这是南朝拥有的最后几支有战斗力的部队了,将他们粘在南方,王爷便可以直取上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那怕就是南征集团牺牲再惨重也是值得的。
如果真得做到了这一点,朴德猛可以在战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毫无愧意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对满朝文武说,自己的功劳最大。
权益凤的第五营他不担心,石敢当的飞天营虽然比第五营要差一些,但也是能打硬仗的,让朴德猛担心的却是驻守萍乡的昭义所部。萍乡如果出了问题,那么在湖口的石敢当便会危险了。薛临风所辖的威卫与羽林军残部整编的第八营,与对面的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薛临风完全掌握这支部队之前,朴德猛可不敢将他们放上前线,要是出个什么岔子,那可就哭都来不及。
“让郝仁到我这里来!”朴德猛在屋里转了几圈,对身边的亲兵道。
片刻过后,郝仁一路小跑着到了朴德猛的身前。“大将军!”
“带领你的三千骑兵,去萍乡。”朴德猛道。
“去萍乡?”郝仁一惊,”大将军,我是南部集军之中唯一一支成建制的骑兵,我如果都走了,益州城这边可就没骑兵了!”
“据我估计,我们将来会在贵州城下做最后的抵抗,骑兵的作用会被对手压缩到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所以将你留在贵州城还不如现在就让你出去发挥你的作用。”朴德猛看着郝仁,”郝仁,这一次出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你怕么?”
郝仁咧嘴笑了笑,”大将军,当年我跟着王爷准备去冲击蒙人的大营之时,我们一共只有二十几个人,也很怕,但是我们依然准备这么做了,但是王爷太生猛了,一个人就解决了问题,一路逃亡,我都很怕,但是却从来没有退缩过!”
朴德猛伸手捶了捶郝仁的肩膀,”我最担心的就是萍乡,昭义所部人是不少,但这一支白莲都匪出身的军队,战斗力如何实在不敢恭维,你也看到了,白莲营我们接手这么长时间了,派了这么多的军官过去,到现在我也只敢将他们放在贵州城中,而不敢让他们出去独挡一面,所以我要你去萍乡,见机行事吧!有你在那里,昭义他们也许勇气会更大一些。”
“大将军,你怕他们投降?”郝仁惊问道。
朴德猛嘬着牙花子,慢慢地道:”这是一群没有忠诚度可言的人。顺风时可用,逆风时可主难说了。如果他们出了问题,你一定要记住,尽你最大的可能延迟敌人前进的步伐,为我争取时间。”
“我明白了!”
“萍乡的对面是权昌斌的部队,比起虎卫来说,还是差了一些。昭义曾经选对过一次,希望这一次不要选错!”
“共富贵容易,同患难难!”朴德猛道。
全益凤策马立于高原之巅,在他的脚下,是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沟壑,一直延伸到远处,在他马前一步,便是数十丈高的悬崖,这些沟壑,宽的约有十几丈,窄的却只有十数米宽,这是全益凤选定的战场。
第五营驻扎在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全部,两万五千余人的第五营,来到这里的只有一万余人,剩下的,他全部放在盐池。
这里是他的第一道防线。全益凤决定要在这里给对手一点颜色看看。对于第五营的战斗力,全益凤有着深深的自信。这支部队在李富贵手中,便已经被打造得极有战斗力,自己接手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提高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配上征北军精良的盔甲,犀利的武器,全益凤不相信对手能轻易地突破自己的防线
之所以选择这里,便是因为这里的地形,不可能大规模展开作战,从良即便把他的军队尽数填进来,也填不满纵横交错的沟壑,在这里,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与自己短兵相接,什么战略战术在这里都是狗屁,靠的就是士兵拼命,靠的就是个人能力,自己占据了有利的地势,可以调配兵力,而敌人只能跟着自己亦步亦趋。
这一战要打出我第五营的威风,第五营现在没有一个独方的营名,这让全益凤耿耿于怀,第五营是唯一一个牺牲了主将的征北军部队,全益凤要用赫赫战功将这个污点洗掉。他想要第五营拥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征北军最具战力的是孟姚的卢城营与苏定方的安庆营,而这两个营都不是王爷真正的嫡系,全益凤亦知道,这是王爷的一块心病,自己和王强是他抱着最大指望的两个营头了。
朴德猛希望自己在盐池能守住半个月,自己就要守他一个月。哪怕麾下一万人的鲜血将这里的沟壑染红,自己也要让从良在这里丢下更多的尸体。
“将军,我已经把所有的斥候都集中起来了,连盐池那边的斥候都掉了过来,一共是一千零一十二人!”孟平策马奔到全益凤身后,看着身前的深沟,不由有些发晕,赶紧跳了下来。
“孟平,看到了吧,将这一千霍一十二个骑兵分成五部,每部两百人,下到沟里去,自由出击。告诉他们,袭扰,打一下就跑,这里地形如此复杂,他们这些斥候是最清楚的,千万不要让对手粘住他们。”
“是!”孟平点头道:”他们都是老到的斥候,这些的地形图就是他们亲自绘制出来的,那里能藏身,那里是死胡同,他们一清二楚!”
“很好!”全益凤微笑道:”孟平,你亲率其中一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他们聚集起来突然一击,特别是在他们与我们熬战的时候,打完就跑,再一次化整为零。”
“明白了,将军!”
“我们在这里多抗一天,贵州城就能多扛一天,南方集团就能多扛一天,王爷就有更多的时间直取上京!”全益凤拔出佩刀,呛然声中,全益凤大笑道:”我希望当我们离开贵州的时候,是直接去上京接受王爷的封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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