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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斥候跟踪之事,慕容德一定是窥探我军南下真实与否而为,不必在意。”陈何喝了口葵菜汤,润了润嗓子道。
“不然,末将以为慕容德是在窥探我军今夜驻扎大营在何处,所以派斥候跟随。”王镇恶抗辩道。
陈何心中渐渐生起不悦,摆手道:“镇恶,不必多虑,我军南撤,解除青州之忧,慕容德应高兴才是,怎会派兵来袭?赶快下去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启程。”
“主簿大人——”
“去吧,去吧。”
王镇恶只得躬身施礼,悻悻告退。
吃完晚饭,休息了片刻,陈何倦意上涌,但回想着王镇恶晚饭时说的话,再加上父亲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强忍着疲劳和炎热,带了几名亲兵着便装又骑马巡视了一番。
见大营里了望塔楼,外围栅栏,鹿角丫杈、拒马枪、铁蒺藜等防御设施安排就绪,于是放了心,回到大帐安睡。
当被号角声惊醒时,陈何从行军简易床榻中爬起,来到大帐外,天空已是放亮。
吃罢早饭,大军沿沼泽地继续前行。
三日后的傍晚,来到大沼泽地的最南端阎大庄村附近,再向南走百余里路就离开这个既不能种庄稼又不能住人的三不管沼泽地带了。(沼泽西兖州、沼泽南徐州、沼泽东南燕)
即将进入大晋境内的徐州治所彭城。现在的徐州刺史是桓豁的第六子桓石康。
鉴于陈、桓两家的微妙而又特殊的关系,陈何决定明日绕开彭城,转向西南回到兖州境内直奔寿阳。
于是下令在此安营,因为这几日靠近沼泽住宿,不但解决了水源问题,一到晚上还有凉风袭来,在这种焦金流石的北方干燥酷暑天气下,实在是难得。
想到明日即将回到兖州,可算是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陈何终于放下心来,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翌日晨,陈何依旧是听着号角声起了床,像往常一样伸着懒腰出了大帐。
大帐外,晨光微熹,天空泛着灰白色。
起雾了,先是一缕一缕地流过来,后来变成了一团团的,越来越浓,四处迷迷茫茫,远处的营帐和大沼泽地都不见了,面前只有看不透的乳白色混沌一团。
整个世界好像都被浓雾笼罩着,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看不清道路、营帐和人影。
四下里一片静谧,偶尔飞过几只早起捉虫儿的白颊噪鹛,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浓雾在身前变成露水打湿了陈何的头发、脸庞,他顺便抹了一把脸,感受到舌尖上的露水甚是甜美。
他左右看了看近处几名忙碌准备做早饭的亲兵走过,又抬头看向东边,这几天的行军全靠沼泽的潮湿降暑,尤其是早晨偶尔还有几丝凉风吹来。
沼泽地里的雾气中渐渐有些灰色出现,颜色越来越深,陈何揉了揉双眼,再凝神看去,只见东边天地间一片灰黑,难道是那边乌云密布,又要下大雨了吗?
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尤其是站在那里被隐藏之人死死盯住的时候,总会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嘭嘭嘭……划破了宁静的清晨。
这是什么声音?
正在满腹狐疑间,只听得浓雾里一片惨叫、呼喊之声响起,陈何顿时醒悟,他娘的,刚才这是弓弦之声。
不好!刚才看见东边灰黑色一片,那不是乌云,那是人!
他头皮一炸,汗毛孔不由得竖了起来,是鲜卑白虏来了。
陈何赶忙反身向大帐中跑去,箭矢如雨,噼哩噗噜地下了起来,穿过厚厚的帐篷扎了进来。
陈何无处藏身,一头扎进了座榻前宽大的案几底下。
无休无止的箭矢不知持续了多久,只听得大帐外面一片大乱,喊叫声,咒骂声,纷杂的脚步声,马蹄的踏地声,远处还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金鼓声……
正在手足无措间,听到大帐中有人跑了进来,一把掀开了案几,两个人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不禁大惊失色!
定睛仔细一看,一个是蒯恩,一个是王镇恶,这才放下了心。
二人不待陈何询问,架起他来就向外跑。
出了大帐,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战马,二人把陈何架上坐骑,也各自上了马匹,有数十名亲兵也上马尾随在后,夹杂着他向西南方向奔去。
一路上耳中听得喊杀震天,马蹄声如雷鸣,刺耳的兵器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陈何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刚刚醒来,眼前出现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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