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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的是一直趴在丫鬟腿上的小女孩儿,红尘一看,很眼熟,可不就是不久前被小莫吓得哇哇大哭的那个。
好像是厉王侧妃的妹妹来着。
这会儿小女孩儿可不像那会儿的胆小鬼,掐着腰,满脸通红,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不许说爹爹,不许说姐姐,谁说我揍谁!”
一群行人无语,大家也不好跟个小丫头计较,事实上这小女孩儿身边的丫鬟脸上也有些红,低着头没说话。
丫鬟当然向着主子,可她家主子这次做的事儿,的确不大地道,换了谁知道始末,也要说做得过分,那都是自家亲戚,你发达了不拉车一把,怎么都说不过去。
一时间,古庙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外面大雨倾盆,阴云密布,感觉更是糟糕,尤其是那个小姑娘,怒红着脸蛋,眼睛里面晶莹闪烁,眼泪欲落不落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大哭。
“哎!”
一直跟透明人差不多,只负责添茶倒水的老庙祝叹了口气,幽幽道,“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祖辈恩怨,何必连累儿孙?”
老庙祝在杞县生活了八十多年,对这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了若指掌。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儿,薛家三房,就是薛明这一房出了件丢人的事儿,他们家的长女不知让哪个野男人给弄大了肚子,还死活都不肯说是谁干的。
亲爹亲娘甚至拿命来威胁,她也不肯说。
当时大周建国不久,正是礼法最严苛的年代,出了这种事儿,全族蒙羞。家里所有女孩子的婚事都要受影响。
薛家那会儿还不像现在,算得上大户。怎么可能会容得下这个?加上薛明这一房又是偏房,跟人家本家的关系说亲近都不算很亲近,怀孕的女孩儿就被轰出杞县。
“说来薛家也没有赶尽杀绝,那会儿全族的人都要把那个丢人的小姐给浸了猪笼,再把一家子轰出去,逐出宗族,一分产业也不能给他们留,还是族长觉得不忍心,毕竟是自家的孩子,错处是大。也不至于逼上绝路,只把女孩儿赶走,其它的惩罚就算了。”
老庙祝如此一说,避雨的人们都觉得薛家仁义,还太仁义了些,就是现在女孩子们都能光明正大去上学,礼教也不大严苛。碰上这种事儿,那女子也是被沉河浸猪笼的结果。
“后来我听说那女孩子很惨,整日被人欺负,还难产死了,不过他们那一支到渐渐发达,本家反而落败,年复一年。到现在咱们杞县提起薛家。恐怕也只认他们那一支了。”
故事听完,陪着小姐逛街的丫鬟咬了咬嘴唇。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一字一顿地道:“我家小姐说了,当年那些人可以轻易逼死祖奶奶,后来又欺负我们家的人,绝情绝性,现在就不要来拉关系套近乎,就是那帮人死绝,我家小姐也不多看一眼,老爷更不会理。”
这话出口,那对母女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满心绝望!看样子那位娘娘心里怀着恨,是想看看她们的下场。
女儿算是挂了号的,根本躲不开,要想避过,得花费多少银子?家里不是不疼女儿,可再疼爱闺女,也不可能为了她把整个家业都败坏干净!
老庙祝摇了摇头,“要不然怎么说,命运最难测。”扭头看了一眼月老像。
“说来这座庙,就是在发生那件惨事之后没几天,重新翻新整修的,用的都是好材料,特别结实。”
“老人家,那这月老像当时是不是也翻新过?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还是后来改的?”
红尘忽然问了句。
老庙祝愣了愣,凝思苦想,浑浊的眼睛落在像上,半晌才道:“小姐一问,我到想起来,以前用的神像就是座普通的月老像,是个老头,右手拿着红线,似乎那一次翻新之后,神像就换了,不过这个神像真好,听说还特别灵验,咱们县城的人都觉得好。”
红尘一笑,仔细打量了下。
月老像受了多年香火供奉,日积月累,它到没开灵智,桌前的灯台却有那么点儿意思。
红尘也从庙祝那儿买了香烛,上前上了一炷香,顺便拎起油壶,给灯台添了点儿油,只有一丝灵气,顺着指尖加入油灯里,灯芯一亮,就有个浅浅的意识在红尘的脑子里回响。
“好饱,好饱!”
居然是特别欢快的声音。
红尘不觉抿了抿嘴唇,心中柔软了些许,每次有生灵在眼前诞生,都让人特别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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