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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一家小饭店门前的案板上堆着没有卖掉的油条,有苍蝇在上面飞舞,一个大锅斜放着,可以看到褐色的胡辣汤盖在锅底。
陈放随货叔进了卫生院,卫生院有两排瓦房,院里有几棵大梧桐树,使得院子阴暗潮湿,又有一股消毒水的特殊气味。卫生院人不多,陈放瞥见一间门诊室里,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夫说着什么,逗得同样穿白大褂的一个胖胖的女大夫或者女护士笑得浑身乱颤,两腮绯红,媚眼乱飞。
进了病房,陈放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头上缠了纱布,一只吊瓶挂在床头。母亲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见陈放进来,忙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放。”
陈三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说:“你咋来了?”迟了迟又说:“上学去吧,没事。”说完,还苦笑了一下。
面对这个自己一直惧怕的男人,陈放不知说什么好,也更不会安慰他。
“喝点水吧,走了这么远的路。”母亲说。
端起床前的茶缸的凉开水,陈放一饮而尽。
“回去吧,没事。”陈三又睁开眼睛,有点吃力地低声说。
“放,你歇一会儿回家吧,小光、小明还在家没有人管。”母亲说。
“嗯。”陈放站在陈三的床头,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缓慢的滴下,回答道。
“回去吧,没事。”陈三又睁开了眼睛,催促道。
“那我就回去了,爸。你好好休息。”陈放说。
在病房外面,母亲说“你爹不知道怎么样了,在送医院的路上,还吐了,吵着头疼,医生说可能伤到脑子了。说让去县里的医院去看看,你爹不愿去。现在用了药,头不疼了。哎。”
骑上自行车,一路狂奔,赶到家时,天已经昏暗,进了家门,陈光、陈明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默不作声,见陈放进来,陈明“哇”地大哭了起来。引得陈光也抽泣起来。
“别哭,别哭。哭啥哩?”陈放一手拉着陈光,一手拉着陈明,眼里也涌出了泪水。
“哥,我饿。”陈明带着哭腔说。
“别急,哥这就做饭。”
“嗯。”
“你俩去写作业吧。”
“嗯”
在厨房,陈放将锅里添上水,切了半锅红薯,将馍馏了,又捣了蒜泥。
陈光和陈明狼吞虎咽地吃了,陈放把剩下的红薯加了玉米面麦麸,搅和了几下,喂两头狼猪。
两头猪好像知道今天闯了祸,都趴在圈里一动不动,没有了以前的狼吞虎咽,慢吞吞的吃了食。
第二天一早,陈放起床,做了饭,让陈光陈明吃完上学,又喂了猪,匆匆赶到学校。
放学后又匆匆赶到卫生院,陈三的状况没有好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昏昏沉沉地睡觉。偶尔喝点水,医生不让动弹,连大小便都在床上。
连续几天,陈三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医生说,陈三可能是伤到脑干了,现在是保守治疗,如果到大医院要把脑袋打开,肯定会有后遗症,况且需要一大笔钱。
陈三被猪拱的第九天,中午,陈放照顾陈光陈明吃了饭,有村民从乡里回来,捎信让陈放抓紧到乡卫生院。
陈放心里忐忑,不知是福祸,连忙骑自行车走了。
走进病房,看到父亲半依在床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同昨天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只是有点明显的消廋,面色从来没有过的白皙,干净,想是刚刮了胡须。
吊瓶一如既往地挂在床头,静静地缓慢滴下。
床头有一个女人,不是母亲,正拉着陈三的手,眼泪汪汪地说着什么。而母亲背向他们,呆呆地坐在床头。见陈放进来,抹了抹眼睛,女人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放来了。”
是花婶。
陈放“嗯”了一声。花婶站起来,拉住陈放的手说:“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比我都高了,越长越帅。”花婶拉住陈放的手不放,火辣辣的眼光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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