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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铿满周宴后不久,苏鱼飞足月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卫长嬴自要收拾东西过去道贺,贺完苏鱼飞,却轮到她被恭喜了——卫家派了人到帝都来,与苏家商议婚期。
苏念初跟卫长风的婚事是圣旨所赐,卫长嬴出阁次年就定好了。但出于种种缘故,具体过门的日子却始终没定。本来去年两家就有风声说要定了,但卫老夫人过世,卫长风作为外孙要给外祖母守孝,又拖了下来。
现在卫老夫人的孝期过了,卫家也不想卫长风太晚成婚,耽误了子嗣。是以虽然是年底了,但还是打发人过来商谈,希望尽早把这事给了了。
因为卫大老爷卫郑鸿是卫长风之父;二老爷卫盛仪一直在帝都不说,同父兄关系也不尴不尬的;而卫盛年又顶着凤州刺史的身份,所以这次过来议亲兼探望嫁在帝都的几位卫家女的是过继到渠县男卫炯膝下的四老爷卫盛何。
得知四叔来了,又是为了胞弟的婚事,卫长嬴自不敢怠慢,一接到消息就带着长子去卫府拜见。
卫盛何是卫焕庶幼子,在襁褓里就过继到了无子无女的小叔卫炯膝下。卫炯夫妇两个身体都不大好,唯一的嗣子当然要在榻前侍奉汤药,不便离开。所以即使卫长嬴出阁之前见他的次数也不多,依稀记得这四叔为人很是和善。
叔侄相见,见礼之后,自要叙一番别情。
卫盛仪因为跟父兄虽然没有公开撕破脸,也是彼此心冷了,很不耐烦再敷衍家里的事情,再加上也知道卫焕与宋老夫人若是让卫盛何带了什么要紧话,多半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所以没坐多久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他一走,卫长云跟卫长岁也各自告辞而去。
就剩了闵氏、周氏陪着卫长嬴,着实有点尴尬。
见这情况,卫长嬴也只好提出告辞,走时提醒道:“大姑姑跟二姑姑都想念四叔得紧。”
叔叔家不好说话,那只有到姑姑家去细说了。
次日卫盛何备了礼到灵仙公主府商议婚期,因为是圣旨赐婚,灵仙公主这边虽然舍不得女儿远嫁,但看着一年年过去,亲家却迟迟不提亲迎其实早就急了。如今卫盛何过来提婚期,自无不准。意思意思的说了几句舍不得苏念初的话,就进入正题讨论起了正式的日子。
卫家当然早就把日子看了,灵仙公主与驸马商
议了一番,就决定全部答应下来——这正日子是四月初五。卫盛何允诺,到时候卫长风会亲自来帝都接亲。这消息让卫长嬴又担心又期待,期待的是可以见到胞弟,担心当然是如今天下不太平,凤州过来这千里迢迢的,娶妻又不同行军,得带上大批累赘。
不过黄氏说:“您担心的,咱们家阀主跟老夫人哪能不想到?老夫人可是拿您跟五公子当眼珠子看待的,委屈谁,也断然委屈不了您二位啊!既然四老爷允诺会让五公子亲迎,必然是有万全之策。”
对于祖母,卫长嬴当然是信任的,这样也松了口气。
把正事办完,卫盛何就可以自由的探望亲戚了。按着辈分他最先到司徒卫煜府上,然后才是卫盛仙处。司徒府里说话同样不方便,所以卫长嬴打听他这日是去卫盛仙那边,才跟苏夫人告诉一声,把沈舒光暂托上房照看,独身一人去了大姑姑门上。
卫盛仙比起几年前苍老了很多,一来是年岁,二来也是因为长女宋西月的婚事颇有波折,出阁之后又一直受委屈,担心所致。
不过宋西月现在有苦尽甘来之势,次女宋茹萱许的卫青是娘家人,品行也可靠,是以卫盛仙现在精神却是不错。她抹着泪跟卫盛何一起回忆了数十年前在帝都成长的辰光,又挨个问候了凤州众人,末了才问起卫盛何此行:“即使长风年纪不小,是该成亲了。但如今都是腊月了,怎么还要你跑这一趟?”
这话其实卫长嬴早在卫盛何才抵达帝都、她去卫府拜见叔父时就想问了,因为按着这时候的规矩,腊月起就不谈婚嫁事了,一律推到次年元宵节后。更何况卫盛何还是特意从凤州赶过来?只不过当时卫盛仪摆明了要逐客,没来得及,这会听姑姑代自己问出来,忙竖起耳朵听着。
卫盛何见堂上除了姐姐跟侄女、甥女外,下人都是可信的,也不隐瞒,叹了口气道:“一个月前,阀主不慎从石阶上摔了下去,伤了足踝。一直到现在都没好。”
卫盛仙与卫长嬴闻言都变了脸色:“怎么都没人来说一声?如今可严重?”
“如今这局势……”卫盛何摇着头,道,“本来咱们瑞羽堂这些年来就积弱,亏得季神医妙手,大哥痊愈了,这才有几分起色,但现下多事之秋,恐被朝中连累,大哥却不便入仕。如今咱们这一支的声势,究竟还是赖阀主之名支持
,若是阀主欠安的消息传出去,卫家恐怕更要被小看。所以临行前,老夫人与阀主再三叮嘱,阀主卧病的消息决计不许外传!”
“好在阀主这两年也不怎么去衙门了,多是让三哥带公文回瑞羽堂里批阅。是以外头都还不知道此事。”卫盛何皱着眉道,“我这次来帝都,一则是替长风跟苏家把婚期定下来;二则却是想请教端木家的八小姐。”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叠脉案,“这是纪大夫写的。”
卫焕要隐瞒自己足踝受伤的消息,当然不敢大张旗鼓的求医。但这伤一直不好,迫于无奈也只得另寻理由打发卫盛何进京求医了。卫长嬴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接过,看着卫盛仙道:“大姑姑、四叔,这事儿我来罢。”
“你与端木八小姐交好,她又是你公婆的义女,来往方便且不易引人注意,是比我跟你二姑姑出面都合适。”卫盛仙微微颔首,神情凝重的问道,“我不会看脉案,四弟你且说说父亲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卫盛何叹道:“万幸骨头没事儿,但不知道为什么,淤肿退下之后一直不得力。一落地就钻心的痛,连阀主那么坚韧的人都撑不住。”
卫长嬴在旁道:“前些日子侄女才给西凉写了信,明日侄女就着人请端木芯淼过府看这些脉案,若她把握不大,侄女就抄一份着心腹送去西凉。”
不免疑惑,“祖父向来仔细,瑞羽堂的石阶,也都是走熟了的,祖父出入身边也自有人伺候,怎么就摔着了?”
“那日凤州恰好下过雨,阀主上了阶了,却忽然想起来一事要折回上房,结果回身时没出声,恰好跟伺候阀主的小厮撞了一下,脚底又滑。”卫盛何道,“当下就摔着了,小厮年少,力气不足,没能扶住阀主。虽然最后拿自己给阀主垫了一下,到底伤了足踝。”
这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卫盛仙与卫长嬴心里焦急,却无计可施,商议好半晌,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请端木芯淼看脉案,不行就打发人去西凉求助季去病。总而言之,急也没用。
到了告辞的时候,卫盛何又提醒她们:“阀主不欲外人知道受伤一事,所以我这次在腊月里赶来帝都,对外透露的口风,除了为长风确定婚期外,是为了宋家来的。”
姑侄两个意外道:“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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