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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沉茜的很多行为她都不赞同,但这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赵沉茜从小就有主意,和她一点都不一样,说来惭愧,她们母女能走到现在,全靠女儿保护她这个大人。
不像她,也是好事。
孟太后不再强求,叹道:“罢了。我不懂朝廷的事,帮不了你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你身体。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出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许拿自己的安危冒险,知道吗?”
赵沉茜松了口气,面不改色道:“是。”
哪怕她很清楚,等下次还有类似的事时,她依然会以身做饵。
孟太后交待完赵沉茜,又转过头和皇帝拉家常:“官家今年十七了吧?”
皇帝一怔,想起前段时间臣子提议的亲政,有些拿不准孟太后的意图。他谨慎回道:“是。母亲问这个做什么?”
皇帝回话时,余光小心翼翼瞥向赵沉茜,然而赵沉茜面如平湖,完全看不出情绪。孟太后丝毫没意识到她的一句话引起多大的暗流,自说自话道:“十七岁,也该议亲了,我就是十八岁被立为皇后的。不知官家可有喜欢的女子?皇后最重要的是贤德,其余倒不紧要,你要是有中意的人,正好趁今日人多,我们一起参谋参谋。”
皇帝冷汗都要落下来了,连旁边的楚王夫妇都开始坐立难安。孟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在敲打他们家吗?还是说,她也打算效仿高太后,给皇帝立一门家世差的皇后,间接控制皇帝的后宫,现在在逼他们表态?
赵沉茜心里叹息,打断孟太后的话:“阿娘,皇帝还小呢,不急着成婚。何况,皇后关乎一国社稷,要慢慢挑,马虎不得。”
孟太后一想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在座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尤其是楚王妃,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孟太后问:“楚王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楚王妃笑呵呵擦汗:“回禀太后,妾身体虚,一着风就气短,让太后见笑了。”
孟太后还跟着追问:“找郎中看过了吗?”
楚王妃只能硬着头皮回:“回太后,看过了。郎中说是旧疾,慢慢将养就好,不碍事。”
赵沉茜深知孟太后的秉性,许多话她说出来是无心的,但落在旁人耳朵里就会变了味。孟太后追着楚王妃问,会让皇帝怎么想呢?
赵沉茜正想岔开话题,不想谢徽突然道:“太后若有意为官家选后,可以命礼部下令,让六品以上的官员送自家女儿的画像上来。以臣浅见,除了汴京,外州官员的女儿,也可以参与遴选。”
“外州?”孟太后皱眉,“是不是太远了?女孩年轻时还是当见见世面,汴京教养出来的闺秀终究比外州的强些。”
这是汴京人根深蒂固的偏见,赵沉茜懒得纠正,她探究地看向谢徽,不明白谢徽为什么要掺和立后这趟浑水。
谢徽眉目沉静,道:“未必真要从外州报上来的名单里选,只是展示天恩,让他们尽心尽力为官家效命。河东路安抚使董洪昌有一独女,视若珍宝,留到二十岁都舍不得外嫁,最近,听说他相中了一个女婿,武艺极好,一手两仪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仅凭单剑就能阴阳合一。董洪昌没有儿子继承家业,看样子,他有意让此人入赘,日后替他掌管河东路兵马。”
赵沉茜目光一凛,猛地看向谢徽,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接话了。他附和立后是假,想引出董洪昌才是真!
不过……董洪昌要嫁女了?探子为什么完全没有和她提过?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傻,而两仪剑法又过于出名,他们略一联想就都猜到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暗暗瞥向赵沉茜。
两仪剑法是玄都玉京的独门剑法,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出招时需要两人配合,一人执阳剑,一人执阴剑,一人迟缓,一人迅捷,剑招古朴浑厚,变幻无穷,很难破解。
容冲十二岁时,天墉城长老主动要传授他两仪剑,但容冲拒绝了,甚至放话两仪剑法不能阴阳合一,有致命破绽,把长老气得够呛。容复身为掌门,自然出面主持公道,要求容冲道歉,但容冲拒不认错,当众挑战两仪剑执剑长老,一人一剑在两仪剑阵中穿梭自如,竟当真破了两仪剑法。
此事一出,江湖哗然,自己砸自家招牌,实属第一次见。但三年后,容冲仅仅十五岁,竟自创改良剑法,将两仪剑合二为一,阴阳首尾相衔,仅以单剑就能使出两仪剑法,并且再没有阴阳分离的破绽。
容冲经此一役,彻底名动天下,名声甚至传到了汴京。当时的皇帝昭孝帝十分好奇,召容冲入京,曾在宫廷宴会上当众让容冲展示过合二为一的两仪剑法。在座诸人,许多都是那场剑法的亲历者。
不排除江湖又出了天才,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凭单剑使出两仪剑法的,基本只有一个人。
销声匿迹八年的头号通缉犯,容冲。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容冲没有死,并且一定会复仇,区别只在于他藏在哪里。没想到,竟然去了河东路。
如果是他的话,被董洪昌看上,心甘情愿将女儿和兵权拱手相赠,就不奇怪了。
赵沉茜难以描述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她的第一任驸马要成婚了,消息是她第三任驸马说出来的。她在各路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端着表情,绝不肯被人看笑话,冷淡道:“是吗?这么重要的事,谢相如何得知?”
谢徽抬眸看向她,目光平静坚定:“谢家恰巧有人去河东路做生意,带回来的消息。殿下不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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