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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博看着眼下的情形,心脏跳动得厉害。
说真话——
程家势大,这两个盗窃犯一通威风之后,就算暂时逼的知县点头,待他们离开,下狱的再放出来,程家和知县会将今日之仇记在自己身上。
自己死不要紧,爹娘和妹妹……
若说假话——
春山书院学子众多,能与言者无二三,杨谦虽年幼,却是难得的志趣相投。
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好友蒙难,他视而不见,已经羞愧难当。
而今总算有机会当众指认仇人,也要袖手旁观吗?
一边是活着的爹娘,一边是死去的好友。
孝与义到底哪个更重要?
选择的艰难在于,怎么选都是错。
赵广博内心剧烈挣扎,未曾说话。
沈雁归和墨承影倒是不着急,可是日渐西斜,堂外百姓眼巴巴候着一个结果,有人忍不住催促着。
——“赵秀才,到底是几个人?”
——“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说呀!小杨秀才到底是怎么没的?”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时,知县暗暗朝师爷比了手势,那师爷蹑手蹑脚,悄悄退入后堂。
他去了后院,将衙门里的衙役、杂役,但凡是个男人全都召集过来。
还派人去寻了城门候,让他带兵过来。
就在这一群人这样那样谋划着,要包围公堂救出他们的知县大老爷时,衙门的登闻鼓被敲响。
四邻告诉杨家人,衙门在审他儿子的案子,所以他拖着伤躯来了。
墨承影一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杨父跪地一拜,自报家门,“草民一要告程家纵子行凶,杀害我五岁女儿和十二岁儿子,二要告平芜知县,包庇凶手,指使衙役恶意打伤草民。”
“胡说八道!”
知县探头,尖着嗓音反驳,“民告官如子杀父,依照大夏律法,先坐笞五十,本官依法行刑,何错之有?”
照理说,墨承影作为摄政王,即便是挑明了身份,为了维护朝廷颜面,也不该当众对知县动手。
可他无法无天惯了,瞧了眼手中的惊堂木,直接照着知县脑袋扇了过去。
“你是哪一年的进士?明法科是怎么过的?”
那知县挨了那么一下,脑袋磕在案沿,又往后一倒,后脑勺撞墙,人打了个滚,翻到一边。
脑袋经这么一滚,一团浆糊。
墨承影一只脚踩着椅面,斜看着他,用最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最严谨不可反驳的话。
“我大夏律法从未阻止百姓告官,‘民告官,坐笞五十’乃是越级诉讼之下行之,可即便是越级状告,倘若是因为本县父母官,对辖区内冤屈置之不理所致,该受笞刑的,是这个不管事的父母官。”
“身为平芜知县,歪曲律法、欺上瞒下,你有何脸面说出‘何错之有’的话来?嗯?”
知县官帽掉了、发丝凌乱,额头挂着血,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同自己普法之人,心知自己惹不起他的,不只是身手,还有他的身份。
“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有你知道的时候。”墨承影看向杨父,“你既状告,可有证据?”
杨父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实说来,并将所能提供的证据呈上。
赵广博重重磕了个头,看向沈雁归,伸手一指,大声道:
“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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