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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道袍破损的一些地方,相继传出如同琉璃碎裂、枯木崩断、厚纸撕扯的声响,存在于那些地方的邪咒残韵,被阳莲大法师摧枯拉朽的破去。
只是在九鹤道长肚腹之中盘踞的几道邪咒,还在负隅顽抗,散发出褐黄浑浊的一团微光。
阳莲大法师眉眼含怒,一只手掌伸出,却迟疑了一下。
只因九鹤道长的须发,已经在热力烘烤之下微微卷曲,要是他再加催法力,只怕反而要先损伤九鹤道长遗体了。
“阳莲大师,还是让我为九鹤道兄尽一份心吧。”
戴着尖顶斗笠、素白长袍的一个老婆婆,抬手示意,让那几个兵丁把九鹤道长的尸身放下。
这老婆婆,正是圣母庙的元元法师,也有亲近者,称她元婆婆,庙里供奉的是百余年来受广泛推崇的柳杏圣母。
柳杏圣母,在传说中是玉皇大帝的小女儿,因跌碎了玉剑,受罚下凡,化身而成,以尖顶斗笠为祈福信物,善能解人病老孤贫之请,在南洋,是一位上等福神。
阳莲大法师收了炎气,元婆婆摘下头顶斗笠,往前一抛。
斗笠旋转如轮,平平飞去,飞到九鹤道长脚下,又回旋过来,在他面部一绕,最后停留在肚腹位置,不断旋转,浮空不落。
那褐黄浑浊的微光,被斗笠吸取得干干净净。
元婆婆把斗笠接在手中,又抛了一回。
交趾诸多河流,基本都是红河支流,水质浑浊,发红发黄,九鹤道长从水中被捞起,身上也沾了许多污水泥渍,刚才又被阳莲大法师的法力烘干,更显得多处泥沙板结。
这一回斗笠飞旋而过,却是将这些污渍除去,让九鹤道长复归整洁。
秋笛赶到前面来,看见的已是这样的九鹤道长。
若不是心口处的那一个窟窿,这位旷达洒脱的道长,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空中一声雀鸣,大孔雀从真武祠中飞出,落在九鹤道长身边。
孔雀的尾羽扫过九鹤道长的裤脚,它绕着九鹤道长走了几步,未曾像往日一样探头去啄,只是低头抵了抵九鹤道长的侧脸。
九鹤道长再也不能按下它的脑袋,孔雀木然少顷,猛的昂首向天,振翅扑风,连声鸣叫。
鸣声之中,恍惚也有令人叹息的悲意。
关洛阳站在人群之间,看着这一幕,心头沉重。
不久前跟九鹤道长同行交流的那些场景,宛然还在眼前,还记得他在面馆里的低声微笑,却已经成了不可能再看到的回忆了。
九鹤道长的遗体被送到大殿之中,众弟子、道童,布置灵堂,披麻戴孝。
到了下午,消息传到山下,来吊唁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关洛阳看见老黑在石阶上几度徘徊,不敢进来,就主动靠近过去。
“是来祭拜九鹤道长吗?”
“是你!”老黑还认得关洛阳,眼眶发红,哀声行礼,“贵人,能替我进去为九鹤道长上柱香吗?他是大好人,活神仙一样的人,不该这么早死啊,我偏偏还进不了这庙,你帮我去看看他吧!!”
老黑十分悲切,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但他的意思,关洛阳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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