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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喜,却令吴升从修行中退了出来。
眼前是已经通红的木炭,不着痕迹的燃烧着,为他抵御冬日的阴冷,洞口外吹进来的寒风将木炭的糊味吹进秘洞深处,令洞中的气息很是清冷。
十三味灵材静静躺在膝前,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但吴升能分辨得出,这些灵材的颜色在暗红的火光中呈现了细微的变化,一些泛白,一些泛黑。
吴升也不着急,从洞口处爬了出去。外间天色昏暗,已近傍晚,洞内生的火堆掩藏得很好,偶尔有几缕青烟飘出,也几乎难以察觉,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如果不是知道会有青烟,完全看不出来。
等夜晚到来时,则更加隐秘。
吴升满意至极,用竹筒去远处灌了雪,返回秘洞烧水热饭,饱餐一顿后,继续修行。
木道人告诉吴升,说青妙玄功实则是炼丹之法,吴升也是按照这个思路来修行的,完全以自己为鼎炉炼制灵材。只不过在曾经的刺客吴升认知里,自己的炼法又很诡异,别人的炼法——哪怕是体内炼丹,也需用火,而他现在的炼法,更像是吸收和筛选,体内不见火,纯以观想中的太极球筛选,将灵材中的灵力筛选分解成细小的沙粒,沉至脐下虚无处,改变虚无的本质。
改变的速度很快,随着一次次的修行,虚无处凝固的“点”在快速增加,到第七天时,被凝固的虚无已经成长到拳头大小,漆黑浑圆,看不见,却能感知得到,这便是他的气海。
吴升每天都要出去取些雪,同时也在附近转一转,观察一下有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但整整七天,这片林子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和外间没有任何交集,仿佛不在雷公山里。有时候他会产生错觉,似乎虎方的遗老遗少们并不存在,被楚军围山也只是自己的臆想,之前的一切,其实只是在做梦。
但他知道这不是梦,气海的逐渐壮大便是他存在于这个真实世界的明证。第十五天的时候,凝固的气海已经有人头大小,然后在某个时刻,极速向中心凝聚,继而猛然扩散开来。
整个虚无空间都被凝固了,也可以说是将脐下全部占满。
再看膝前的十三味灵材,或黑或白,均已化作粉末。
气海的轮廓已经显现,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凝练气海,将其化为实形。
就在这时,吴升忽然感到地面轻轻一震,整个山体似乎晃动了起来。晃动的时辰持续不长,仅仅片刻而已。
他连忙起身,来到洞口,透过缝隙向外观望,可惜什么变化都没看到,于是从洞里爬了出来。
成群结队的飞鸟,数百上千只,黑压压的在树林上方盘旋而过,吴升心里一紧,连忙向山上爬去,爬着爬着就到了高处,远远超出了他这些天活动的范围。
在山腰上的某个开阔处,吴升看见主峰顶上立着两位黑衣道人,正在俯视山谷;雷公山的北口和东口旌旗招展,大队大队身着红色战衣的楚军,在十几辆战车的引领下冲了进来;山谷中央台地处的行在火光冲天,虎方最后的遗老遗少们、修士们、军士们狼奔豕突,四处逃窜。
鼓角声、喊杀声、呼救声震动了雷公山的群峰!
大阵破了!虎方完了!
吴升的目光四处逡巡,找寻着木道人的身影,也在找寻金无幻、虎头等人的踪迹,可他一个都没看见,却看见行在处冲出来一驾战车,车上是衣冠不整的公子锥,簇拥着战车的卫士中,奋勇当先的是修士班车。
不敢再观望下去了,主峰顶上两位黑衣道士离得虽远,但隐隐传来的威压,依旧令吴升忍不住两股战栗。他跌跌撞撞从山上下来,钻回秘洞之中,两条腿肚子还在发抖。
他无心修炼,记挂着木道人师徒,便守在洞口处向外张望,等待着他们来投,可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把人等来。
他倒是等来了一位熟人,司射元诵。元诵以一张宝弓护身,不时向身后的追兵射出箭矢,箭如流星,带着凌厉的罡风,法力非凡。
可惜追击的楚军将领也是高手,撑起一面盾牌——那盾牌也是上好的法器,上下翻飞间,将元诵的箭矢全部拦下,其余楚军自左右环形包抄上来。
就在林子那一头,搁着三五十丈,吴升眼巴巴的看着元诵被楚军围住,心中不停默念:冲出去,冲出去!
元诵终于还是没能冲出去,被楚军围在当中,戈戟齐下,剁成肉泥。
元诵死后,被楚军用绳子绑了,拴在马下拖走,吴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和元诵仅仅见过两回面,谈不上交情,却也有少许好感,此刻眼见他就在眼前被杀,顿起兔死狐悲之感,眼眶都有些红了。可惜自己没什么修为,否则真恨不能上前相助。
只是不知木道人和金无幻他们逃走没有,可千万别出事啊!
担忧是没有用的,一切还是要靠本事说话,这就是修行。以他的本事,现在肯定跑不出去,只能留在这里继续藏匿。再次检查了一番秘洞口的遮掩情况,觉得无法做到更好了,吴升这才抛却杂念,重新投入修行之中。
接下来是重塑气海的第二步,也是炼制青妙玄丹的关键——将云纹打入气海,使气海成丹,化为实形。
第一个云纹就是平行线公理,这个云纹始终让吴升忍不住犯嘀咕,这对炼丹有用?但事已至此,世界观已经形成,要想改变是难上加难,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木道人传授的办法,打入脐下虚无。
云纹进入虚无后,引得虚无中一阵微微波澜,波澜浮现时,产生一股排斥,要想将云纹推出来。
吴升连忙掐诀,配以呼吸,合以观想,整个人如同入定一般,感受着波澜震荡的力道,在力道衰竭处推动云纹的融入。
到半夜时,终于将云纹融了进去,虚无中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则,似力而非力,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可谓玄之又玄。
吴升歇息片刻,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继续打入第二个云纹:两点间线段最短。
等到天亮时再接再厉,把第三个云纹也打了进去:勾股各自乘,并之为玄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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