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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了他的衣服,再一片片销了他的皮……”
“这阉狗之罪罄竹难书,明日就凌迟太便宜他了……”
“把指甲和舌头都拔了,管他认不认罪……”
“夹断他的腿!现在可没有陛下护着你了,这阉狗怎么不叫呢,继续打!”
公堂之上争论不休,多年未平的烂账,粉饰太平的政绩,还有谁家沾上的人命,轻描淡写地攀着诸位刑官的手加在萧齐的罪状上。
可笑玄羽司声名狼藉,在朝臣弹劾中被痛骂成只行罗织,枉顾法度的黑,但连玄羽司都没有发现的恶,竟然还有这般多。
倒在地上的萧齐尝试着收了收受过拶刑的十指,锐痛钻心,至少断了六根。疼痛引起身上肌肉绷紧,牵连出一道迭着一道的血痕淤伤,比血肉更加清晰地描绘此身边界。
流血的地方冷,肿痛的地方热,破碎的骨茬藏在肉里火辣辣。萧齐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死气沉沉地转向高堂上争执不休,把他当成刀俎的一个个面孔。
他该杀,他们……就不该杀?
愤然痛斥他的人,嘴里念的是谁的罪。奋笔疾书的录事,会把这些罪状呈给谁过目后再入档?他知道这都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了,但还是有一层悲凉溢出了他的眼睛。
他走了,这样的国朝,她还要靠谁呢?
“就按我说的做,扒了他!”
差役得令上前,萧齐张了张嘴,又硬生生咽下这点软弱,不愿意说哪怕一句求饶。
拿去吧,全都拿去吧。拿他的命填大梁的窟窿,拿他的骨血尊严发泄他们的愤怒。失衡的法度需要用人命复位,他就是那个平定的砝码。
他不无辜,也就别矫情那点残缺被人嘲笑羞辱。
“……且慢。”
三司会审,上官鹿鸣自然也在堂上观。只是萧齐被送进大理寺主审,他作为女帝近臣,不好开口。
但是……也罢,这不是玄羽司,更不需要严刑逼供让他吐出谁。罪名已定,何必让他受此大辱。
“阉人下面腌臜,等下屎了尿了多晦气,还是让他遮着吧,不必脏了咱们的眼。”
听了上官鹿鸣提醒,下令那位嫌恶地皱了皱鼻子,似乎已经闻到了萧齐身上并不存在的臭气骚气,挥了挥衣袖让差役作罢。
“上官大人提醒得是,你们几个,按吴大人刚说的,继续用刑。”
听见那些人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剥去他衣衫的念头,快失去意识的萧齐嘲讽一笑。
他最在意的尊严,居然要用别人的轻蔑和嫌恶来保全,也算是殊途同归,爱他者,厌他者,都不忍不愿见他卑贱身体。
要断腿,割舌,拔指甲吗?还有什么,一起来吧,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他什么痛都吃得。
萧齐甚至还有闲心比较起了玄羽司的刑罚,和大理寺无聊又血腥的场面比起来,他可不会让人这么难看。
“啊!呃……”
差役下手狠毒,一棍下来就敲断了萧齐的右腿骨,一条腿扭曲地弯成三截,这场面和萧齐的痛呼让人牙酸齿寒。
萧齐还没断的手指抠进肉里,在莫大的痛苦里强迫自己不要挣扎乱动,反而更痛。
他全身筛糠似的发着抖,冷汗混着干涸的血渍黏在地上一片,怎么都无法再听清堂上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欣赏够了他的惨状,让下一棍落下。
“圣旨到!”
“原玄羽司司使萧齐,目无法纪,奸险严酷,上蒙帝听,下行悖逆,已废其职,交由三司公审……”
“朕深愧先帝之德,悔诚臣之谏,敕令三司重整玄羽司,凡内宫之人皆除其官职,缺位另由吏部考校,三司可暂领玄羽司要职,以待递补……”
“陆重大人,请代三司接旨。”
明丰宣旨完毕,陆重抬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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