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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芷歌就是一颗毒瘤,齐妫想来一招釜底抽薪,彻底地叫眼前的男子认清现实。她捂着心口,还在哭诉着冤枉:“皇上哪怕饶过徐乔之,徐芷歌就真会心甘情愿地陪皇上一生?她不过是虚以委蛇,否则徐家人何以越狱?又何以会在万鸿谷殒命?若非邱先生棋高一着,徐家人就统统逃去了魏国。徐乔之掌过户部,徐沅之是镇西守将,但凡他们谁出逃魏国,对我大宋都是莫大的威胁。睿智如皇上,又如何会不明这其中利害?说到底皇上就是被徐芷歌的苦肉计给蒙蔽了。”
义隆只觉得心口闷疼,有种莫名的窒息。
周遭是胶着的静谧,只剩齐妫压抑的低声抽泣。
许久,义隆才再次开口:“朕不是被小幺的苦肉计蒙蔽。朕本就不该逼得她走投无路,不得不用苦肉计这样的下下策。当日,在这殿里,朕安排你们初见,其实她冲出殿那刻,朕就已经后悔了。”
轮到齐妫脸色苍白了。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义隆回看着她,目光里的悲悯也不知是对她的,还是对那离去女子的:“朕不过是容不得自己随心。朕熔了后冠,铲了木槿,丢了她的一切,莫不是此地无银的自欺欺人。你可知,朕在金阁寺见她那副模样,就再难安寝。别后的每一日,朕莫不是数着日历的。便连封后大典上,朕也在暗暗等她。”
齐妫此时已记不得要维持温婉做派了,一脸痴惘:“皇上为何要对臣妾说这些?”
义隆只勾唇一笑,带着苦涩和幽冷:“朕记得,你曾哭着对朕说,‘相思苦,苦于无处话相思。’如今,朕总算是感同身受你当日之苦了。”
齐妫泪流满面地再次痴问:“皇上为何要对臣妾说这些?这就是皇上对臣妾的惩罚吗?”
义隆不知这算不算是惩罚。也许是酒精上了脑,也许是憋在心口的难言苦痛让他再难按捺,不吐不快:“朕从未想过为了小幺而舍弃你。但没了小幺,朕也没谁是想要的了。”
齐妫死死地咬着唇,酸涩的泪水渗入唇角,涩了她的心:“皇上是后悔娶臣妾了?”
义隆不置可否,只有天知道,古松下,他戴着假面与小幺相拥那刻,是何等地悔不当初?他疲沓地偎进软枕:“朕只是累了。栖霞山是朕最后一次保你。皇后若是仗着故人之谊,继续为所欲为,后果自负。”
齐妫哽咽着,近乎颤抖起来。
“好自为之,退吧。”义隆说完,疲沓地闭了目。
齐妫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步出殿门的。只跨出殿门,迎面的朔风割面,她蓦地清醒,这才恍觉自己竟落了满脸泪。她急忙别过脸,飞快地拭去泪水,深吸一口气,便端回了皇后娘娘的凤仪。
这个皇后之位,虽是殿中的男子所赐,却也是她自己搏来的。哪怕他如今后悔当初娶了她,却也晚了。
她头先还沦陷在那番戮心的话里,痛苦得难以自拔,此刻,被这朔风一吹,似乎是彻底清醒了。那个贱人,果真是走了。这回,应该是走得彻彻底底。否则,殿中的男子,何至于心灰意冷至此?
她虽痛得淋漓,却也痛快得酣畅。她终究是把那个贱人彻底地踩在了脚下。她才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刘袁氏。原配嫡妻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尊贵存在。
她如是想,步履从容了许多,连带着背脊都越发挺拔。
平城的正月,雪绒飘飞。拓跋焘近乎是把銮驾搬到了京郊的神鹰别苑。
除夕守岁,初一吃汤圆,初二祭财神,初三肥猪拱门,初四迎接灶神……直到十五元宵节赏灯,拓跋焘几乎动用了汉人的一切春俗,给芜歌营造了一个热闹到近乎做作的春节。
芜歌却过得极是烦躁,只不得不耐着性子应酬罢了。
总算熬过了正月,她的眼睛并未如预想的那样恢复神速,眼前的浓雾似乎是卡顿在了当下。
欧阳不治不由唉声叹气,百思不得其解,“依脉象,余毒应该是清理干净了。为何迟迟还未彻底复明呢?”
连心一都有些不解,“针灸明明之前很是见效,近来却收效甚微了。”
拓跋焘则是心焦到近乎每天都要三问诊疗的进展。
反而芜歌成了最淡然处之的那个,至少如今,她能看到模糊的身影,较之从前,已经很好了。
这日,拓跋焘兴冲冲而来,连通传和敲门统统都给省了,“阿芜,朕带你见个人。”他边说边拉过芜歌的手,作势就要出屋。
芜歌对身侧男子动不动就发动的浪漫攻势,很是抵触:“去见何人?”
拓跋焘住步,回眸笑了笑:“你见了便知,必是你想见的。”他接过月妈妈急匆匆捧来的貂绒斗篷,殷勤地亲手为她系上:“虽然立了春,可山上还未冰融,要穿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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