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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罢了,终要离别。
“等朕。”拓跋焘在她耳畔呢喃这句,便松开她,阔步离去。
芜歌在腰间失重那刻,心也错觉有些失重。她回眸,急唤:“拓跋焘!”
拓跋焘住步,堪堪回头那刻,却听得她说,“别回头,不吉利的。”背后却扑上柔软纤细的女子。
芜歌也不知为何会小奔过去,扑上他的背,当真像那些送别夫君出征的女子一般。她想,她还在编织那张情网,她恨不能把这情网织得牢不可破、刻骨铭心,如此,她的晃儿才可能得到皇父独一无二的父爱,才可能一世顺遂。
她不是个好娘亲,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她想着心底竟是万分悲切。她环住拓跋焘的腰,贴着冰冷的铠甲,任泪水滑落在寒铁上:“拓跋,保重。”
“嗯。”拓跋焘抚着圈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你和晃儿也要好好的。朕会被你写信的。”
“拓跋,那件事,我早原谅你了,我是想和你一生一世的。”芜歌哽咽着,用心机和悲伤编织着情网的最后一角,话中的真假,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了,“你为我做的努力,我是知道的。”
拓跋焘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捂着腰间的胳膊,柔声道:“朕原本是怕今生都走不进你心里了,阿芜,谢谢。”
出征的人,和出嫁的女子一样,是忌讳回头的。
两人便这样相拥了良久,吉时已到,战鼓已经擂响,芜歌不得不松开他。
“保重。”
“等朕。”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漂浮在震耳发聩的战鼓声中。
拓跋焘拔剑,阔步走下石阶,吹响一声马哨,锥鸠马应声而来。
芜歌望着那个英姿勃发的男子,一身银甲,骑着白骏马,溶入凰水的缥缈水雾里,消失在千军万马扬起的尘土里。
“再见了,拓跋焘。”芜歌望着他的背影,轻喃,眼角分明是有泪的,她却勾唇笑了笑。
不祸走到芜歌身侧,两个女子并肩沐在早春的朝阳水雾里,望着大军离去的背影,直到凤凰台恢复宁静,两人才扭头对视。
“陛下不如我了解你。”不祸有些惋惜地摇头。
芜歌笑了笑:“那是我花了心思的。”她笑得越发明媚,带着玩笑的意味,“对你,我懒得花心思罢了。”
“哈哈。”不祸仰头大笑,“如此,我该感念阿芜的知己之谊。”
“嗯。”芜歌移眸望向凰水,早晨的雾气随着日光大盛而渐渐散去。她身穿的那身宫妃朝服,镶着金丝花边,如今在这日光照耀下,仿佛散发着圣光,“若感念我是知己,便好好帮我照看晃儿吧。”
“当真不悔?”不祸的手不经意地抚上自己的腹。初为人母,她虽还未感受到腹中骨肉的动静,却已难以割舍,她不晓得身侧的女子是如何做到决绝如斯的。
“我十六岁开始,人生就只剩悔不当初。”芜歌扭头,自嘲地笑了笑,绝美的眸子映着阳光,透着琉璃似的光芒:“悔着悔着,便无所谓了,左不过都是个错字。”
“阿芜,总会好起来的。”不祸拍了拍她的胳膊。
芜歌笑叹:“看着晃儿,我也觉得上天并非待我毫无怜悯之心的。”
不祸收回手,轻叹道:“你既已下定决心。只望你保重。”
芜歌今日的笑容格外明媚:“你也是。平郎挺不错的。”
不祸笑得略带苦涩:“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的手又不经意地覆在腹上:“既已有嗣,他便也自由了。”她振了振:“不说这些了。难得今日聚上了,再给我煮回茶吧。”
芜歌笑着摇头:“怎么?不能饮茶,还想闻茶香过过干瘾不成?”
“知我者,阿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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