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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芜歌跪着,深深地叩了三叩。
徐献之无力地望着天顶:“糊涂啊,你回来做什么?”
芜歌长叩着:“女儿没用,不曾救下庆儿,所以,女儿回来了。”
徐献之闭目:“那你也不该回来。即便我徐家的儿郎全死绝了,至少还能留下你这点血脉。”
芜歌抬眸,眸中闪着泪光:“我既然答应了父亲,哪怕万死也会做到。”
徐献之莫名地振了振。他凝视着女儿,久久不语。
芜歌回眸看向同样跪着的十七。她伸出手,十七便会意地递过一碗只余零星热气的海碗。
芜歌端着那碗饺子,膝行着迈近牢门:“父亲,这是我头一回擀的饺子,擀的不好,你姑且尝尝。”她舀起一只白嫩嫩的饺子,穿过牢门的木栅递了进去。
徐献之眸中泛起潮意。他勾着脑袋,张嘴咽下那只饺子,咀了咀。他笑:“好吃。”
“好吃,便多吃点。”芜歌也笑了笑,有泪滑落,她深深地吸了去,“父亲,你且安心再等我些时日,我会想法子救出你们的。”
徐献之微微摇头:“为父老了,早活够了。早些去见你娘也好,黄泉路上总归是不孤单。你不用在意为父。”
芜歌的手顿住,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可她还在强忍着泪水:“父亲!”
徐献之伸手穿过木栅,抚上女儿的发:“幺儿啊,你若能为我留下一点血脉,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父亲,让三哥和六哥降了吧。”芜歌深吸一口气,笃定地看着父亲。
徐献之的手顿住,随即,他笑了:“知我者,幺儿也。他们能有这份孝心,为父已是老怀安慰,断然没道理拉着儿孙辈一同受死的道理。只是,为父劝不动他们。不如,你劝劝他们吧。”
芜歌咬唇,闷闷地点了点头。
徐献之又抚了抚女儿的发:“幺儿啊,临走前能再见你一面,为父也心满意足了。”
“父亲,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芜歌低喃,说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为父是非死不可的。”徐献之轻笑,“真的无碍的。”
“不会的,父亲!不会的!”芜歌一个劲低喃。
徐献之却笑得格外开怀:“还是生女儿好啊,为父没白疼你。”
父女重逢,也不过是聊了半柱香的时辰。
芜歌又见了几位兄长。乔之和庶出的三爷、六爷并未关在一处。
乔之很憔悴,只留了一封信要芜歌转交,那是一封和离书。
“帮我劝劝芙蓉,给小乐儿和齐哥儿改姓吧,让她保重,不必再等我。”
芜歌知晓,哪怕她能侥幸救下哥哥,哥哥一家四口却是注定分道扬镳了:“哥哥,你放心,我会去见嫂嫂的。小乐儿和齐哥儿即便改了国姓,也还是哥哥的孩儿。”
这样的宽慰,并不能让乔之好过多少。他苦苦一笑,盯着天顶,惆怅道:“你转告芙蓉,娶她,虽是父亲授意,可惊鸿一瞥,一见倾心,那是真的。”
“好。”芜歌噙着泪应下。
乔之扭头看着妹妹:“幺儿,别为了我们苟活,就许下不该许的。刘义隆,配不上你。”
芜歌深吸一气,点了点头:“哥哥放心,我很自私的,万万不会委屈了自己。”
乔之会心地笑了笑。
当芜歌捧着最后两碗饺子,去见三爷徐沅之和六爷徐洵之时,却并不能说服兄弟俩。
“我徐家儿郎岂有贪生怕死之辈?若是舍了父亲和手足独活,还不如去死!”兄弟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可父亲想你们好好活着。”芜歌劝,“父亲不想你们做无谓的牺牲。”
“何为无谓?”徐沅之轻笑,“这世间谁不会一死?”
“楠哥儿怎么办?”芜歌问,“你们都不是一个人。”
想到妻儿,兄弟俩的面色变了变,可是也只是须臾罢了。他们对视一眼,大口朵颐着那碗并不可口的饺子:“幺儿,你不必说了。我们早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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