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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敛了笑:“朕当然知晓。父皇为你我赐婚那日,朕就为你做过一盏孔明灯,那日,是你母亲的祭日。”
芜歌的眸子颤了颤。她隐约记得,那夜,永安侯府后山是缓缓升起过一盏孔明。
“朕到府上找你,原本是想邀你放灯的。哪晓得你半点不领情,你啊。”拓跋焘的责难满满都是宠溺的意味,“就是老天爷派来磋磨朕的。”
芜歌的眸子又颤了颤。这个男子的情话,极是动听,时常叫她难以应对。
“呀——”小家伙适时哭闹求关注,解救了芜歌。
她凑近,捏了捏粉嘟嘟的小脸蛋,笑嗔道:“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小家伙?大家的目光一刻没落在你身上,就不安生啊?”
小家伙包着满眼泪,撅着小嘴,扭头看向拓跋焘,无声地告状。
拓跋焘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亲一口儿子,道:“爹娘说说话,再正常不过,这你也要管啊?”
芜歌莫名地耳根子红了红。
拓跋焘笑看她一眼,似乎很满意她吃瘪的表情,笑哄儿子:“好啦,我们一家三口许愿放灯。晃儿,想不想画画?”
小家伙近来迷上了捣鼓墨水,闻声,两眼都在放光,忙不迭地点头:“画!画!”
夜幕虽落,凤凰台上的巨型青铜灯盏里燃着熊熊烈焰,当下,倒是亮如白昼。
晃儿跪伏在临时搭起的御案上,两只小胖手一手蘸墨,一手蘸朱砂,左一下,右一下,啪啪落了两个手印在孔明灯上。
“嗯,好画!”拓跋焘毫无原则地笑赞,殷勤地为儿子递上砚台。
宗和笑眯眯地捧着落好手印的孔明灯退下,由送来一盏新的。
小家伙按手印按得不亦乐乎,咯咯直笑。
芜歌浅笑着直摇头:“拓跋焘,你这样真是教坏孩子。”她夺过宗和送上的又一盏白灯笼,执起狼毫,蘸上墨,挥笔画了起来。
小家伙委屈地瘪嘴,眼看就要哭出声来,宗和赶忙塞过来一盏灯,这才挡回小家伙的泪眼。
母子俩并肩作画。
拓跋焘扶着儿子,目光却悉数落在身侧的女子身上。她微垂着头,侧颜绝美,脖颈的弧线优雅至极,最是小巧玲珑的耳垂映着火光,似嫩粉的半透明色。
拓跋焘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凑过去亲吻她的耳垂,可到底还是按捺下了。也不知是青铜盏里的火焰过于炽热,还是初夏燥热,他莫名地觉得双颊有些发麻。
他不自在地敛眸,此地无银地清了清嗓子。
“好了。”芜歌作画,算得上是建康贵女中出类拔萃的,只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惟妙惟肖的简易画。
拓跋焘闻声,才回过神来,方才一直盯着她看,目光却是半点都未落在画上。他定睛看去,眸子立时就点亮了。
圆月,稚童,花灯,稚童左右是一红一白的两道剪影。
拓跋焘心底涌起既涩又甜的暖意,他动容地捏了捏小家伙的胳膊:“晃儿,看,是我们一家三口。”
小家伙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着看了过去,也是一亮,可瞬时,就啪地落下红彤彤的巴掌印。
拓跋焘想扯住儿子的手却没来得及,破天荒地扬高了嗓门:“晃儿!”
小家伙委屈地扭头看他。拓跋焘兀自看着灯面,一脸惋惜。
芜歌扑哧笑出声来。她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晃儿,作画要用狼毫的,像娘这样。”她说着把笔管塞到儿子手中。
小家伙双眸亮晶晶的,嗯嗯点头。
拓跋焘抢在儿子之前,一把拎开那只孔明灯:“宗和,快拿下去。”把灯递给近侍,他还不放心,又叮嘱道:“这盏留着带回宫。”
芜歌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在小家伙抗议之前,塞了一盏新灯到小家伙怀里。
小家伙抓着狼毫涂鸦得好不快活,一左一右的两人也被感染了,你一笔,我一画,不多时,满地的孔明灯都被涂染得斑斑驳驳。
“放灯咯!”拓跋焘心情大好,顶着儿子架在肩上,引得小家伙咯咯直笑,“骑马马,驾!”
这是芜歌头一回觉得孔明灯不止是伤感的逝去,还有许愿的期许。
拓跋焘则觉得这漫天的孔明灯,胜却人间美景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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