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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了吗?”义隆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曾如此动怒过。杜鹃啼血之计一出,他其实就意识到了,这个女子终将是他的软肋。但他当真没有法子,他舍不下她,忘不掉她,却也得不到她。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现在,她竟然疯狂到以这样自残的方式逼迫他。他除了愤怒,就是心疼。
她从前连被绣花针扎一下都会红了眼圈,向他撒娇,可如今,她的心口扎着匕首,却还在跟他讨价还价。她明明是很疼的,她的额角全是虚汗,连鬓角的渗湿了,她却满不在乎地笑着。
他们为何会到这个地步的?
“止血!”义隆把气都撒在了心一身上,怀里的人终于不挣扎了,他看到心一用剪子剪开了她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来。他恨不得剜了这思凡和尚的双眼。可他除了强忍,别无他法。
当那和尚把匕首拔出那刻,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痛得震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小幺!小幺!”义隆捧着她的脸,恨不得拨开她紧闭的双眼。
“别动!”心一在伤口上撒着止血散,又用绣花针和羊肠细线,一针一针,一层一层地缝合着伤口。
义隆错觉身体僵硬了。他不忍看那伤口,却又忍不住盯着,看着绣花针一针一针地落在她的皮肉上,每一针下去,她的身体都会条件反射般颤抖一下。
义隆今生都没受过这样的折磨。他当真恨极了怀里的人。为何他喜欢的偏偏要是她呢?是阿妫多好,哪怕是檀相宜也可以。
为何偏偏是她!
这个女子,流着徐献之的血,骨子里更是像极了她的父亲。这样的狠绝,他从未在哪个女子身上见过。
她只用了“卑鄙”二字,就结束了他们的十年,从此与他分道扬镳。
他飞奔两百里与她相见,只换来她一句“黄泉路上都不愿相见”。
她要救她的家人,却宁肯求狼子夜也不愿求他,今日,更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死相逼!
若是可以,义隆当真想任她自生自灭。
可他就即便再恨再怒,却还是放不下她。他甚至不敢想象,她若是死了,他当如何?他们分别的五百个日夜,他的世界已然失去了色彩和光华。
心一总算处理好她的伤口了。他探上她的脉,虽然虚弱,但还算是平稳:“止了血,只要熬过今晚,伤口慢慢愈合,她应该是能活的。”
义隆扯过一侧的绒毯遮在芜歌的身上,遮蔽她的伤口。他冷冷地看着心一:“你随朕入宫。滚下去!”
心一忧郁地看一眼昏迷的芜歌,到底还是退了下去。
步撵动了,一路迟缓地开往建康宫。
早在圣驾回宫之前,齐妫便得了消息。这个贱人,好狠的手段!她搅着手中的帕子:“皇上带她入宫了?”
翠枝小心翼翼地回复:“嗯,听说已经入了云龙门了。”
“她以为她拼死,就能救出徐家的人,简直痴人说梦。”齐妫冷笑,“照她这样,死十次都不够。”她不信隆哥哥会为了那个贱人,放过徐家的人。隆哥哥的亲娘被赐死,母族惨遭灭门,先皇的手段何其狠辣,胡姓的族人一个不留。
这样的灭族之仇,她不信隆哥哥忍得下。那是他的母族,那是跟他流着同样血脉的亲人!
瑞雪殿里,被禁足的芙蓉,原本是生无可恋地看着沙漏,数着午时的时辰。那是乔之被枭首的时辰。
她求弟弟允她见夫君最后一面,可那狠心的帝王却说,“和离书都签下了,一双儿女也改姓了,姐姐还见他做什么?留下过去美好的回忆岂不是更好?刑场那种地方,不适合姐姐。”
芙蓉好恨啊。可她不得不妥协,她有一双儿女需要守护。
“公主,公主!”贴身的嬷嬷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芙蓉只不过呆滞地看了她一眼,就依旧盯回沙漏。
午时,早过了。
豆蔻年华的爱恋,上半生的相守,全没了。
那嬷嬷看着主子这般模样,直抹泪。她凑到芙蓉跟前,耳语一通。
芙蓉猛地惊醒,一把拽住她:“你说什么?乔之还在?他还在?”她问,泪水涟涟。
老嬷嬷直点头:“是,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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