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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东东顺着歌声,跑了半条街,最后停在了红灯区的一户鸡窦楼下。她让六一在底下充作垫脚石,踩着六一的肩膀攀上窗户,隔着密密匝匝的铁栏向里望去。
本以为是位骨骼清奇的美人,结果失望地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黄毛丫头。小丫头披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的薄衣裳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屋里挂着一盏鸡窦里常用的昏暗的潮红色的小壁灯。夜深人静了,她却还在哼哼唱唱,唱的是小满的那首《满天星》。
崔东东沮丧地爬了下来,对六一说,“嘁,一个小孩。”
他们准备离开,却听见屋内的打骂声。崔东东赶紧踩着六一又爬了上去,只见屋门被打开,走廊里明亮的光线射进屋子里——一个古惑仔模样的男人抓着小丫头的胳膊,强行给她绑上一根压脉带,硬要将一支毒品针剂往她细瘦的手臂上扎;小丫头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十分虚弱,却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连抓带咬,被男人一连扇了好几个巴掌,又被揪着头发将脑袋撞在墙上。
“不好,那扑街给她扎针,我去救她!”崔东东从六一身上跳了下去,弯腰拔出靴脚的匕首,一串车钥匙扔给六一,“回去骑我的车来!”
六一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五分钟之后,他背着双刀,骑着一辆鲜红如烈火般的机车冲了回来,正见前方:崔东东从鸡窦的偏门破门而出!
崔东东一手拽着那小丫头的胳膊,另一只手狂乱地挥舞着匕首逼退追赶的几员大汉。六一熟练地一个大漂移,急停在她们面前。三人犹如夹心汉堡一般挤在机车上,后面跟了一串追喊追砍的大汉,在深夜空旷的小街小巷上一路狂冲。
崔东东怀里护着那小丫头,扭过头去朝追赶的大汉们比出一个“FUCK”手势,留给他们一串猖狂的哈哈大笑。
……
骑出了老远了,六一才来得及回头问,“是谁家的场子?”
“咳,没印象。”崔东东。
“是……是和盛会,”小丫头虚弱地说,“他们会……会杀了你们……你们别管我了。”
“说什么傻话?”崔东东说,“老娘抢的妞从来不还!况且他们刚才也没认出我,哈哈哈!”
话音刚落,斜刺里追出一辆面包车,副驾驶座冒出个大汉的脑袋,大吼,“是骁骑堂的崔小妹!就是她砸我们场子!追上去干了她!”
“……”崔东东。
前面路口也出现了一辆面包车,车上下来四五个大汉,拦住了狭窄的路口。眼看腹背受敌,六一减慢了车速。崔东东催他,“怕什么!撞过去!”
“大姐,我们车上挤了三个人!撞过去三个人一起飞咩?”六一说。
“操,那怎么办?”
“下车!干他们!”
“顶你个肺!”崔东东说,“干就干!”
他们在道路正中下了车。后面一辆面包车上也下来了四五个大汉,纷纷从车上拖出砍刀。崔东东将小丫头挡在自己身后,摸出匕首比出决斗的姿势,她满面杀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提着砍刀冲过来——又很快提着砍刀倒着退了回去。
“是血修罗!是夏双刀!”“他一个能砍四十个!”“跑啊!快跑啊!”
一群大汉叽喳叫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油门一轰,飞速遁逃了。
崔东东颇为无语地回头看向六一。六一拎着两把青龙刀站在路中央,先是比她还茫然,反应过来之后渐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拽什么拽?会砍人了不起吗?刚刚是谁喝醉了哭成一副狗样?”
“你没哭?你的臭鼻涕还在我衣服上!”
“新刀哪儿来的?给我看看。”
“不给!走开!”
“啧啧啧,青龙送的吧?今晚回去抱着它边哭边睡呗。”
……
两人一路斗嘴,带着小姑娘去了私家医院。她原来名叫小萝,看着显嫩,其实只比他们小两岁,那一年刚满十八。检测结果为营养不良、药物滥用,身上还有新新旧旧不少伤痕。她家里欠了和盛会的高利债,她爸拿她充货抵债;她不肯接客,抵死挣扎,绝食相抗,最终被强行注射了毒品——好在因为她殊死抵抗,仅被注射了两次,且浓度很低,还未形成严重的毒瘾。
“啧啧,长得这么寒酸,也要被拉去接客,真惨啊。”崔东东在病房外偷偷跟六一说。
六一看不出来美丑,不与她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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