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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对董景山说:“你还得做乡亲们的工作,房子先不要修,鬼子今天晚上不来明天准来,我们还要撤到山上去,眼看天就要黑了,要抓紧。”
董景山立刻和区小队的战士分头劝说乡亲。县大队埋锅做饭,和乡亲们一起吃了饭,趁天还没黑透,又上山去了。
第二天快中午时,两辆铁甲车开路,鬼子一个中队,保安团全体,皇协军一个营,警察三百多人,侦缉队两百多人,特务队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到齐家川,结果扑了个空,折腾了半天又返回去了。
敌人一走,乡亲们都返回村子,县大队也到齐家川住了五天,帮乡亲们重新盖好房子。
在离开齐家川的头天晚上,李梅组织区小队开会总结这次战斗。在会上,每个人都谈了自己的看法。最后李梅总结说:“对这次区小队队员不听从命令,擅自行动,造成严重后果,提出严肃批评。同志们,在齐家川发生的情景在全国日占区都有发生,就在咱们县下十里村全村几百口人被杀,其中就有咱们警卫员同志的父母和姐姐。咱们警卫员同志并没有像你们一样冲进鬼子宪兵队杀鬼子,同时让鬼子把自己也杀了。为什么?因为那样很愚蠢。
“我们抗日的目的就是要消灭鬼子,那消灭鬼子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保存自己,保存自己是为更好的更多的消灭鬼子。现在敌强我弱,我们组织八路军县大队区小队不是仅仅为了和鬼子拼命,而是要在消灭鬼子的同时,保存自己壮大自己,再去更好的更多的消灭鬼子,最后取的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你们好好想想,你们冲进敌人群里,救出乡亲了吗?没有!你们消灭敌人更好的保存自己了吗?没有!你们仅仅是和敌人拼了命。如果我们都和你们一样去拼命,县大队没了,县委没了,区小队没了,鬼子在睡梦中都能笑醒。
“我们不能这样,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笑,我们要让他们哭,要成为他们的噩梦。现在我们县大队壮大了,鬼子有多难受。这次来齐家川撒野,我们就消灭他一个汉奸营。过去鬼子有多嚣张,我们阳城县是抗日的禁区。现在,鬼子只能守着县城和阳城公路,阳城县三分之一是我们的根据地了。我们还要再壮大,要解放全县。以后,你们遇到敌情,必须冷静应对,和敌人周旋,寻找最佳的时机用最佳的手段打击敌人消灭敌人……”
第二天,苏阳安排李梅随部队回柳寨子庄,自己带着别动队去执行任务。对李梅,苏阳说了许多“不许!”,当着李梅的面布置警卫连,有违抗他的安排的,警卫连就强制执行,他去哪,执行什么任务,只字没给李梅说,别动队的同志也不知道。李梅想问,但是忍住了,现在她已经不是信不信任苏阳,而是唯恐影响了苏阳。
晚上,苏阳带着别动队回了阳城。为不引起鬼子注意,别动队分六个位置,翻墙进入县城,又三人一组借着夜色掩护,到永安路,经反复确认没有人跟踪,进了七十三号院子。苏阳安顿好队员,让他们烧开水,吃着干粮,自己又出门到北关的一间小包子铺,灯光昏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的正在忙活,锅上还有四屉蒸笼冒着热气。
苏阳到近前,问:“老板,还有包子吗?”
女老板叫刘凤英,起初还没看清苏阳,听到声音才惊得一喜,说:“有,里面请!”
铺子里就摆了一张小方桌,放几个马扎。苏阳并未往下坐,直接掀起里间的布帘。里间是做饭的案板灶台,还有一盘炕。炕上一个炕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光着膀子伏在炕桌上画东西。他叫鲁连生,柳世斌在县城时常来吃他家的包子,一来二去熟悉了,这次发展他们夫妻为县城北关的一个联络点。听到苏阳的声音,他立刻放下笔下炕,见苏阳一步走了进来,打招呼说:“警卫员同志。”
苏阳点了点头,在炕桌另一边炕上坐了。鲁连生倒了一缸子开水放在苏阳面前,又在炕上坐了。刘凤英端着一盘包子一掀布帘进来,说:“大兄弟还没吃饭吧,吃几个包子垫垫。”
苏阳也不客气,抓了一个包子说:“谢谢姐。”
刘凤英笑了笑又出去了。
苏阳吃着包子,问:“朱炳炎家的情况摸清楚了吗?”
鲁连生说:“算清楚了,他家在南关槐树街三十四号。”鲁连生把刚画好的图递给苏阳,又说:“他有父母,还有一个奶奶,有一房太太,两房姨太太,七个儿女,平时有一个班的警卫,他回家后,有一个排的警卫。其它情况都在图上标着。”
苏阳看着图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告辞回了永安路,与王壮、丁广生又反复讨论了行动方案,凌晨一点,别动队还是分散离开,到南关槐树街集结。
南关槐树街三十四号是个两进的院子,坐北向南,前院不大,就东西两侧总共四间房,供佣人和部队的警卫用,南侧是临街的大门楼,北侧是后院的围墙及小门,搭了一溜马厩棚子,一间带冲水的茅厕。
后院有十二间正房,正房一连四间大瓦房,中间两间是前厅,两侧是卧室,西侧卧室住着朱炳炎父母,东侧朱炳炎与太太住,房间都很大,卧房里又隔成卧室和内厅。院两边各四间厢房,朱炳炎奶奶在东厢房住,其他厢房住着朱炳炎的姨太太和儿女。南侧属于偏房是伙房、柴房及分男女的茅厕。
朱炳炎善于钻营,在阳城经营了二十几年,富有程度不输“首”字。他见识了日本人的强大,灵魂深处早已臣服,现在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他都不看好,特别是对共产党,他根本瞧不起,常说:一群叫花子草寇,翻不起大浪来。
这次派蔡鹏带一个营到齐家川围剿区小队,他心里完全是胜券在握,无论是人数、装备都远胜八路,蔡鹏也不是草包。可结果让他差点惊掉下巴。青木贵子把他叫到宪兵队,骂他和皇协军一样无能。他很不服气,一再强调情报有误,在一旁的魏大彪乘机拱火说:“侦缉队又不是搞情报的,把道听途说的话当情报,肯定有问题,难怪出乱子。”
侦缉队队长裴旭峰四十几岁,和朱炳炎一样,是前国民政府的官员被日本人再利用,这次他的队员无意间得到八路的信息,他如获至宝,一刻也不耽误的报告给青木贵子。青木贵子对他好一阵夸奖,让他乐了两天,就像要平步青云一般,有点飘飘然。如果保安团清剿八路成功,他自然有功,会得到奖赏,可结果保安团一个营被六七十个八路灭了,这谁信?相信这情报是准的,那伙房的伙夫也要骂娘。他自然听出魏大彪在踩他,他也只低着头没吭声。
青木贵子带重兵赶到齐家川,看了村子的情形,虽然损失保安团一个营,一个村子几乎烧干净了,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命令把留在村里的富户都抓了起来,这些富户为保命,知道的都说了,说八路有好几千人,具体几千人,谁也没数。来的应该是阳城县大队主力,在特务队的简报上,他早已知道阳城县大队主力去了田家湾。青木贵子心里也打鼓,一口就把一个营吃掉了,起码一千人左右,对他们也是个大威胁,他的任务是守住阳城公路,所以,他没心思进山围剿,更怕围剿不成,再把自己折进去。他让裴旭峰把提供情报的侦缉队小队长许宗宏叫来,许宗宏还以为是什么好事,颠颠的跑来,青木贵子二话没说,抬手一枪就给毙了,算是给朱炳炎一个安慰。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朱炳炎心里却过不去,并不是损失一个营死了几百人他心疼,而是这件事让他感觉到了八路的危险和带给他的危机,感觉到了日本人的无奈,日本人在他心里建立的不可战胜的神坛蒙了一层阴影。他问青木贵子申请抚恤金,要每人一百个大洋,共五万多个大洋。青木贵子只给了他一万五千个大洋。他用三千多个大洋敷衍了一些死去的人的家属,大多数根本理也没理。这一仗他一点没亏,装备赚了不说,抚恤金又赚了一万多个大洋。
他的精明自不用说,但他想不到的是他的保安团在齐家川杀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房子,让苏阳为老乡修房子不说,还填补了一万多个大洋,这笔账怎么算?他当然根本不在乎这些,那些穷鬼死就死了,还能再穷到哪去!何况他还损失了一个营呢。
苏阳却不这么想,保安团那个营死就死了,苏阳也不在乎,而且很高兴。但齐家川的这笔账必须要算。青木贵子在宪兵队,苏阳现在还没办法,朱炳炎这只落单的肥羊苏阳岂能放过。他把保安团发展到一千多人,必须釜底抽薪。要放在以前,苏阳会杀了他全家,一个不留。现在是八路军,不能那样做。但朱炳炎是保安团团长,整他或杀了他也毫无负担,至于他的家人还死了谁,这是战争,无法避免,如果出现意外,他们反抗,一柄手雷全炸死完了。
到了槐树街,苏阳按商量好的布置一中队警戒,三个方向,每个方向分五层警戒,距离一里路,除一般必须的警戒外,苏阳主要担心院里出事,留足了撤退的时间。丁广生立刻布置下去了。二中队一二小队由王壮带队,负责前院的警卫。三小队由苏阳带着进后院。
院子静悄悄的,黑影重重,格外安静。没有养狗,因为朱炳炎嫌弃狗太吵,街上一有动静,就叫个不停,原来家里曾养过,被他给杀了。酒井村树被杀,几次炮楼里的人被杀,警卫连连长很紧张,提议养两只狼狗,被朱炳炎骂了一通,我养着你们却让狗看家护院,那我养狗就行了,养你们干什么?警卫连连长面红耳赤的再没敢提。这却给别动队行了方便,钻了空子。人的灵敏性和警觉性比狗还是差一截,特别是在凌晨犯困的时候,又遇上别动队这些专业杀人的奇葩,门卫很快就被解决,接着是室内熟睡的人,在梦境中就被人杀了。
院墙有三米高,墙头埋了玻璃渣子,不能碰。苏阳与三小队搭人梯直接翻身进了院子,到东卧室,用螺丝刀与钳子撬开了窗户镶嵌玻璃的钉子木条,卸下一块玻璃,伸手进去拔出插销。苏阳与一个队员开窗跳进屋子,王壮与其他队员控制其他房间。苏阳直接到里间,朱炳炎就在床上睡着,苏阳不知道他的枪放在哪,也不想麻烦,直接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把将他扯离床,拖到地上。
朱炳炎吃疼,猛然惊醒,乱摸着枪,大喊:“谁?干什么?来人!”
朱炳炎太太何秀珍听到动静,急问:“咋啦?咋啦?”接着“啪嗒!”一声把灯拉着了。天热,晚上又干了那事,都没穿衣服。灯一亮,见两个大汉站在当地,又“啊!”的一声,转过身去找东西,遮避身体。
苏阳已在床头摸到朱炳炎的柯尔特手枪。
朱炳炎想站起来,被别动队战士又一脚踹倒,惊魂未定的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朱炳炎是什么人?”
苏阳蹲下身,用枪敲着他的头说:“你不就是个汉奸吗。你做了什么事?犯下死罪,还嚣张。”
这时院子里喊叫声一片,前院完活的一小队在清理,二小队也进后院来了,所有人都被控制,只穿着内衣,蹲在院子里。朱炳炎的三个儿子还不服气的斥责反抗,别动队战士也不客气,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朱炳炎父母立刻劝说:“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朱炳炎听到声音,前院的警卫没有反应,知道警卫们要么死了,要么被控制了,反抗之心立刻塌了下去,他意识到这是围剿八路引起的报复,说:“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我的家人。你们共产党八路军是不伤害无辜的,你们要遵守纪律。”
“哈哈哈!”苏阳笑了,说:“一窝汉奸,还敢说无辜,哪一个是无辜的?”
何秀珍已穿了内衣,又拿着朱炳炎的内衣下床来,说:“两位好汉,有什么事慢慢说,先让他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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