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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里好奇,吴敏却在那里实实在在的犯起了踌躇。这个三角眼说的话是一点不错,枢密院的确有这个权力。的确也是快刀斩乱麻的对策。但是还是那句话,大宋政治体制早就没有了正常这一说,看的都是各处主事人之间的势力大小,实力对比,才能决定这件事情是不是能推行下去。
这般行事,那得罪的就是勋戚将门世家这个团体!自己掂量份量,实在不是凭借自己甚或加上背后一党可以撼得动的。得罪隐相,了不起是在枢密副使位置不得寸进,甚或出外知别的军州去,连黄河以南都不必过。得罪这个团体,影响了禁中还有那么多宗室的钱褡裢,将来对景说不定就是远窜琼崖,去知昌化军去!这叫人怎生做得了决断?
衙署当中一时寂然无声,吴敏踱步得更快更急,额头上隐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却是久久不语。宇文虚中和那前职方司的三角眼话已经说到分际,也不必再说下去了。当下都在静静等候。
半晌之后,才听见吴敏跌足一叹:“成与不成,先去寻太尉说话罢。。。。。。。。。。。。再怎么说,隐相那里,太尉总要顾忌一些。总有个可以向上回话的章程,何必自己在这里苦苦扛着?”
一句话说得宇文虚中在心底长叹。大宋的确乏人了。。。。。。。。。。。。这隐隐是旧党清流当中的为首人物,也算是正经士大夫团体当中领袖之一的吴讷言,却是这般没有担待!心气那是极高的,欲望也颇盛。但是临到紧要关头,却是全无骨头!想起大宋历代那么多名动青石的士大夫们,现在却只剩下这般人物,难道真的就是末世气象?
吴敏计较已定,顿时就吩咐外面备好车马,他也匆匆去整装,亲自去拜会高俅高太尉。宇文虚中没有半点要跟他同去的意思,慢慢踱出门外,正看见那个晦气脸色汉子正袖手翻着一双三角眼看天。
宇文虚中心中一动,上前拱手:“不敢动问上下。。。。。。。。。。。。上下现居何职?”
那人低头下来,眼白极多的三角眼定定看着宇文虚中,哪怕以宇文虚中胆色,忍不住都觉得身上有点发麻。那人沉默少顷,才回礼低声答话:“不敢当学士动问,男女自叫第八平,至于何职,出身以来官身文字都被追夺,实在白身一个。枢府抬爱,在身边跑跑腿就是。为人卑陋,不敢多与学士攀谈。”
宇文虚中好奇心更重,这人姓一个僻姓倒也罢了。出身以来官身文字都被追夺,却能在枢府当中行走办事。吴敏说实在的,是个势力人。居然肯用这般人物勾当机宜。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内幕?
当下就忍不住试探了一句:“可是在元佑党人碑上?”
那第八平淡淡摇头:“倒也不是,其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体,不足污学士清听。枢府还有一些琐事交代,男女就此告退。”
说罢就恭谨行礼下去,匆匆退走。
宇文虚中碰了个软钉子,不由也失笑一声,下意识的学着那第八平的模样看天。心里面却是沉甸甸的。
吴敏如此没有担待,如何能遂文臣领三衙整练禁军大计?这边软弱,老公相说不定就得乘虚出手。朝局越发混沌不堪,搅成一团。这番局面下,还能做什么事情?还能如何徐徐调理这个大宋江山?与其这样,难道真的指望那萧言用事,反而闯出另外一番天地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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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骑快马,在数十从人的护持下急急赶至汴梁城南薰门外的方家庄园。
在庄园之外,马上的高忠武和石行方就已经翻身下马,如此一长段路骑行下来,哪怕左右都有人小心照应,石行方性命也只剩下半条。高忠武略好一些,也只觉得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身边那些换了便装的神武常胜军扈卫,却一个个意犹未尽的模样,觉得浑身筋骨都还远远未曾松开。
才进庄园,一行人就看见了那个醒目的球场,球场上两队对博,控球的一条汉子却打了一个赤膊,猿臂蜂腰,一身壮健的白肉上雕着一层绒毯也似的刺青。九条缺角龙盘旋环绕,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衬得这汉子更是显得极是英武不凡。几人拦截于他,或者給他轻巧晃开或者給他干脆撞倒,最后还来了一个极富想象力的挑球过人。晃过最后一名守卫拔脚怒射,皮球应声钻入网底,守门门将只来得及伸了伸手就宣告放弃。
周遭围观乡民顿时采声一片。
“好个九纹龙张显!”
“这番本事,盖尽汴梁。说是金水门开了大博场,张郎君何不上场一试,这般身手得魁是不用说得。俺们到时候也好去給张家郎君呐喊助威!”
“张家郎君这一队,俺和别人一百贯也对博得!”
就连围观人群当中自己成一个圈子,和那些臭汉子保持一些距离的各色女娘们,这个时候也都是一阵娇呼,将手中锦帕朝场中扔。很有些掷果盈车的架势。
在这个时代提前几百年出现,而且时日尚短的足球。自然没有后世那么完善的战术体系,那么丰富多变的打法。最得人们欢心的,一则就是冲撞,撞得越狠越好,撞得人高高飞起再重重落地更是采声一片。一则就是秉承了蹴鞠游戏本来的习惯,脚法越花俏越好,带球连过四五人再射门得分更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配合什么的,多半都是浮云了,没有个几年发展还远远谈不上呢。
张显这一身高手匠人的纹身,这剑眉星目的卖相,再加上球场上这个本事。让远远而来的高忠武和石行方都是眼前一亮,石行方指着张显身影讶然:“这是谁家郎君?到了俺们博场上,还不让汴梁小娘都疯狂了?就是各家行首少不得也要青眼有加,汴梁不管哪家瓦子,这郎君还不是如履平地?老韩岳兄弟,怎生不让这郎君到俺们博场亮相?”
说实在的,韩世忠和岳飞也不知道怎么将张显包装成这般小白脸模样,萧言到底什么盘算谁也不是很清楚。当下陪着他们而来的韩世忠笑道:“这是显谟养的家队,共有四队,本事高明还要盖过俺们军中队伍。这郎君却叫做张显,伐燕时候也是好汉一条,耐不得军中清苦便退了卯,在显谟身边帮闲。。。。。。。。。。。。显谟说了,这几日他家队便要去金水门博场当中亮相,到时候两位自然可以和这张显亲近。”
高忠武也在一旁点头:“这等好郎君,自然不能在军中苦熬,在谁家帮闲,不是视若珍宝?可惜啊可惜。。。。。。。。。。。。”
言下之意自然是和萧言还不熟,一时不好开口将这郎君从萧言身边讨过来。
正谈论间,那头早就发现了他们到来。就看见一群家将分开围观的乡民百姓,簇拥着一个扎束简单的,眼神黑亮的英挺年轻人过来,远远的笑吟吟的对着这里拱手。
不用韩世忠介绍,高忠武和石行方也知道这就是名动汴梁的萧言了。当日里萧言献捷,他们也在街边酒楼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那种郁郁肃杀之气,不愧于杀平了燕地,克复了十六州的知名统帅。今日再见,却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而已,比他们还要小着几岁,笑得甚是和气,露出六颗白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亲和力绝对十足。让人忍不住就起亲近之心。
这等人物,怎么会和童贯如此大人物翻脸,最后还将他斗倒。让汴梁城中如许有心人深自忌惮?
心里嘀咕,面上礼节却不能缺。论班次,萧言是文,他们是武。论寄禄,萧言已经是高品朝班文臣,他们差着六七品来着。地位实在差得甚远。当下都恭谨行礼到地:“见过萧显谟,来得甚是仓促,也没备帖随礼,惶恐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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