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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傻子手掌上皮肉已经翻起来了,整个手被鲜血染红了。他正站在一块被炮火熏黑的石头旁,用纱布包扎好后,就开始跑来跑去地寻找战死的士兵遗留下来的子弹和手榴弹。李茂才心里有点感动,老兵们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战斗,没什么好怕的了,但对陈傻子这样没上过几次战场的人来说,这是很难得的。李茂才叫住了他:“傻子,你的手怎么样?要不要下去到医院看看?”
陈傻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鲜血已经渗出了纱布,像一朵鲜花盛开在手掌上,他朝着连长咧开嘴笑了:“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它自己会好的。”说完,还抡了抡胳膊。
李茂才笑了笑,把头扭向一边,打量着破破烂烂的战场,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他让士兵们把那些身体看上去还好的翻过来看看,如果有受伤的,赶紧抬走抢救。
士兵们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伤兵,全部都是战死的。赵二狗经过一个日本兵的尸体时,没好气地踢了一脚,那个尸体却哼了一声,腿伸了两下,上身接着也动了。这是一个受伤的日本兵,嘴巴和鼻子里流着血,袖子上有个枪眼,四周浸出了鲜血,已经凝结了,很显然,他只是胳膊被打伤了,并不是很重。他可能是被炮弹震昏了吧。他这会儿醒过来了,看到了赵二狗端着的步枪的黑洞洞的枪口,然后目光慢慢上移,看到了一张愤怒的中国士兵的面孔。他眨了眨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四周都是中国兵,他的身子颤抖起来,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赵二狗用枪捅了捅他的腰,俘虏继续呆呆地躺着,蜷着身子,缩着脖子,目光躲闪着向四周看着,不敢去碰赵二狗像呼啸的子弹一样的目光。赵二狗扭头看着李茂才,目光里内容复杂,带着一些期待,还有挑衅的意味,只要李茂才一声令下,哪怕是稍微暗示一下,他立刻就会把这个日本兵干掉。
李茂才没有接他的目光,把大老冯叫了过来,让他看好这个俘虏兵,查看一下伤口,如果需要,就给他包扎一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得抓紧时间部署加固工事,日军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新一轮进攻。到处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铁镐铁锹一下去就冒火星,有的卷了口,有的因为用力过猛而折断了。工事还没有全部完成,日军又开始对西山阵地进行猛烈反扑,敌机也来轮番轰炸、扫射。
整个天空被打得血一样的红,砖块石头被炮火烤得烫手,炮弹爆炸后的硝烟,掀起的尘土,把每个士兵的脸都染得黑黝黝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干燥的尘土,呼吸起来,就像是一把沙子灌进了气管,士兵的嘴唇像熟透的桃子,不停地崩裂着,血一流出来,就在原处结成了干痂。最要命的是没有水喝,士兵们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火,连咽口唾沫都困难。敌炮的轰击使西山几乎变成了一座孤岛,国军组织了几次送水,都被敌人的炮火拦了下来。
日军被打退了。赵二狗顺着战壕坐下,他刚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身边一个士兵突然倒了下来。赵二狗忙伸出手来,想把他扶起来,手却抓到一团又热又粘的东西,他看了一下,手指上粘着的是红色的血和白花花像豆腐一样的脑浆。他的额头被一颗子弹击中,从脑后飞了出来,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和脑浆,眼睛直直地瞪着天空。赵二狗好像看不清似地把手举在眼前仔细地审视着,他脸色发灰,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说不清是恶心,还是痛苦。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扭过头来,脸因为愤怒而皱得沟沟壑壑,他直直地盯着李茂才,粗声粗气地问他:“连长,那个俘虏呢?”
李茂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战争再残酷,放下武器的军人仍然是军人,任何人无权剥夺他作为人的尊严。五十一师从来都不允许杀掉俘虏,即使这些日本兵是从遥远的异国来侵略的人,但他仍然是无辜的,他和他们一样都是一切服从命令的军人。
李茂才淡淡地说:“我让大老冯看着他。”
赵二狗仍然固执地盯着他,声音里带着商量与恳求:“连长,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他伤的不重,回去休息两天就又能打仗了,把他干掉吧。我去干!”
李茂才严厉地瞪着他,说:“赵二狗,你如果被日军俘虏了,你想让他们也这样把你干掉吗?”
赵二狗硬了硬脖子,说:“我听说他们就杀俘虏,我们在上海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那些失踪的兄弟们哪个回来过?我看他们八成是被俘虏了,然后就被他们杀掉了。”
李茂才当然不会相信,他痛恨这些矮小而又丑陋的侵略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支凶悍的军队更像一支现代军队,他们组织严密,协同作战能力强,无论是单兵战术还是连排进攻,都是有板有眼,即使遭遇战,他们从混乱到组织抵抗,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比国军要强多少倍啊。士兵没有文化,有的士兵还是被抓壮丁抓来的,这样的军队的文明程度肯定比不上对手。虽然有各种日军枪杀俘虏的传言,但他李茂才并不相信。只有野蛮的军队才会那么干的。而他得到的敌情通报上讲,日本兵中几乎没有文盲,甚至一名普通的日本兵就有可能是个大学生。
那些失踪的士兵说不定就有许多和他赵二狗一样是兵贩子,早就跑回家了。李茂才咽了一口唾沫,把这句话也咽进了肚子里,他很严肃地盯着赵二狗,说:“赵二狗,小鬼子杀不杀俘虏,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我们是军人,不是杀人犯。你要搞清楚了,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军人,都是在为自己的国家战斗,不是个人间的恩怨。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样回报你。我要你像个真正的军人那样去杀敌,不是让你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赵二狗很失望地收回目光,茫然地盯着地面,再也不吭声了。
但赵二狗并没有放弃他那固执的想法,三营过来接替二连,二连撤回淳化镇主阵地。大老冯和陈傻子抬着那个日军伤兵,赵二狗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们,紧紧地皱着眉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那个日军伤兵身上划来划去。日军伤兵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偶尔张开一下,目光里也是充满了恐惧和哀求,他想克制着,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他控制不了,所以,有时就又充满了恼怒,但他又担心这种恼怒惹火了国军士兵,碰到任何一个国军士兵的目光,哪怕是好奇的目光,他都会赶紧再把眼睛闭上。
日本伤兵的胳膊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那是大老冯的止血布。大老冯尽量走得平稳一些,陈傻子每一步也走得扎扎实实的。赵二狗看着就生气,他朝着那副担架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妈的,这个日本猪,还挺会享福的!”
大老冯看了看他,笑了笑说:“二狗,你别想那么多,你要是受伤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赵二狗斜了他一眼,说:“算了吧,冯班长,这福我可不想享。你们两个啊,都太老实了,要是我,非颠死他妈的这个小日本不可。”
陈傻子扭头看看赵二狗,有点不好意思地傻乎乎地笑了笑。大老冯也笑了笑,他没什么想法,连长不让杀他,那就不杀,连长如果让杀他,那就杀了,就这么简单。连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没错。
这个日本伤兵一直放在炊事班,李茂才安排大老冯带着陈傻子看着他,等团部有了处理意见再决定怎么办。两个人简单地分了工,上半夜由陈傻子看着,下半夜大老冯看着。安排好后,大老冯就挑着担子准备去给伙房挑水,他刚从旁边的一个水井里把水打上来,陈傻子也挑着一副挑子过来了。大老冯吓了一跳:“傻子,你怎么来了?那个日本兵呢?”
陈傻子笑呵呵地说:“没事,赵老兵说他要审问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军事机密。我来给连里兄弟挑些水喝。”
大老冯叫了一声:“你这个傻子啊,他赵二狗又不会说日本话,他审个屁啊!”
陈傻子呆了一下,喃喃地说:“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大老冯扔下水桶,赶忙跑了回去。他推开临时关押着这个日军伤兵的小屋的门时,看到赵二狗正跪在那个担架前,两只手死死地掐着日军伤兵的脖子,那个日军伤兵凸着两只眼睛,舌头伸得长长的,唔唔地叫着,两条腿使劲地蹬着。大老冯忙冲了上去,使劲地拽着赵二狗的胳膊叫道:“赵二狗,你在干什么!连长不让杀俘虏,你这不是在违反军纪吗?”
赵二狗的双手一点都没放松,他扭过头,瞪着大老冯吼道:“你他妈的不会过一会儿再来吗?你给我滚走!”
大老冯拉不动他,急得没办法,只得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把赵二狗撞到了一边,然后伸出双手护着了那个日军伤兵,使劲地瞪着赵二狗:“赵二狗,你这是违反军纪,要上军事法庭的!”
赵二狗愤怒地冲着大老冯骂道:“你他妈的怎么回事?你不杀他,他以后还要杀我们!上什么狗屁军事法庭?老子已经被枪毙过一次了,再枪毙一次老子也不怕,我今天非要把这个日本猪宰了不行!”
他说着,又杀气腾腾地扑了过来。大老冯忙扑过来抱着了他。赵二狗使劲地要把大老冯甩到一边,大老冯有点招架不住了,他只得叫了起来:“快来人啊,赵二狗要杀俘虏了!”
连队的士兵们赶过来了,拉着了赵二狗。赵二狗一边挣扎着,一边冲着大老冯骂道:“操你妈大老冯,日本猪是你爹还是你娘,你护他干什么?他们杀死我们那么多弟兄,你他妈的还护他!”
李茂才赶来了,目光凛冽地看着赵二狗,气得手都颤抖了,他拽着赵二狗的领子吼道:“你还有理了?你为什么要杀俘虏?”
赵二狗吃惊地看着李茂才,眼睛里凶狠的火焰熄灭了,带着惊愕、委屈、受伤的样子,从口里挤出来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怨恨:“连长,我们拼死十多个弟兄才能干掉他们一个,小鬼子太他妈的狠了,能干掉一个为什么不干掉?”
两个人面对面地僵直地站着,李茂才狠狠地说:“你冲着俘虏算什么英雄?在这里杀一个俘虏,还是伤兵,不是英雄,是狗熊!你是军人,有本事到战场上见,在那里杀鬼子才是好汉!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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